甚至觉得没有人比他更爱自己了。
故而,她可以容忍他的“一切”,包括他对她忽冷忽热的坏脾气,觉得那是他本性使然,并非他本意。
而今,她重生后和谢璟的点点滴滴,以及相互托付性命的信任,才令她幡然醒悟和知晓。
若真的爱一个人,满腔的汹涌爱意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甚至哪怕他的一个眼神,就会令她患得患失。
反之,那个人若真的爱她,怎会明知她会难过?而依旧冷落她?和别的女子珠胎暗结?
思及此,沈灵薇忽有些可怜眼前同她一样境遇的殷文君,同样是被家人挑刺和否认,才急需被人肯定,抓到了司亦尘这根“救命稻草”做心理慰藉。
可她已经从司亦尘的假象中脱身,而她却依旧不肯正视自己本身的问题,依旧沉沦在司亦尘给的虚假的真心里,不可自拔。
她挑唇反问:“是我有怎么样?不是我又能怎么样?”
殷文君恼羞成怒,“腾”的一声从地上站起身,双瞳状若喷火,扑过来就要抓花她的脸,“他那样爱你,你却屡屡背叛他,甚至还要置他于死地,他真的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你到底哪只眼看到他爱我的?”
殷文君听到她不屑的诘问,脚步顿住,只一剎那,脸上愤怒之色顿消,人悲怆一笑,摇摇晃晃起来仿若风中残烛,“对,我是没看到,但”
她似是再也不能自欺欺人,颓然跌坐在地,垂头捂着脸痛哭出声:“他从头到尾,爱的人只有他自己,我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头顶传来沈灵薇冷漠声:“不,在他心里,他最爱的人依旧是你。”
接着,一块上好的雕蝴蝶戏水的玉佩,被扔到了她脚边。
“这块玉佩你还记得吗?是当日司亦尘想要求娶我时,送我的生辰礼,我当时十分喜欢,就问他这块玉佩可是在这世间只此一块?他说是,当时我听后心中万分欢喜,可转头便看到你身上也佩戴了和这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而你的那块玉佩,无论雕工和色泽,皆比我的好。”
殷文君倏然抬起沾满泪水的脸,仓皇的拿起脚边的玉佩,仔细地看上去。
“这些年,但凡司亦尘送我的东西,皆有你的一份。”
“你是说,你是说”殷文君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她,心头因她的话泛起的巨大喜悦导致双唇不断颤抖。
“是,他是爱过我不假。”沈灵薇微提口气,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但比起来,他更爱你,甚至在前些时日,你因他之故被迫代发出家之时,他还私下和我提过,他说放心不下你,让我接纳你,我也答应了他,待我嫁给他之后,便挑个吉日,让他迎你”
她话音未落,殷文君蓦地拔高音矢口否认:“不可能,他一心只想杀了你,怎会娶你过门?”
此话一出,空中霎时静默一瞬。
沈灵薇心下疾跳,垂于腿侧的双手克制不住地一下子揪紧衣裙,一个早已料到却一直不敢相信的真相被证实。
殷文君好像也重生了。
“杀我?他为什么要杀我?”沈灵薇忍着心头掀起的惊涛骇浪,面上不显,冷笑连连反问。
殷文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说了什么话,泪水潋滟的脸上霎时闪过几分慌乱,“你屡屡背叛他,一心想让他身败名裂,他不应该想杀了你吗?”
然而,这一瞬间的勃然变色,却依旧没逃过沈灵薇的双眼。
沈灵薇佯装毫不在意地“呵”了声,从袖中掏出一物,扔到殷文君的脚下。
殷文君垂头看去,却见竟是一把褐色短刀,整个刀身只有大拇指长,柳叶般锋利的刀刃最前方,细若叶柄,一看便是可防身兼之能开各种锁具的神兵利器,她脸上愤恨之色顿消,难以置信地抬眸。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还是要说,我和司亦尘到底青梅竹马一场,若非中间夹了个你,或许我们两人早已成婚生子,恩爱两不疑,但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的眼里一贯揉不进沙子,哪怕眼下,我和他的婚期将近,皇命难违,可我依旧不愿意嫁给他!”
“你到底什么意思?”
沈灵薇居高临下地睇着她,“而今,他因你之故身败名裂,再想要东山再起已难如登天,我心里虽然恨他背信弃义,但也不愿他为了心中执念而送命,所以”
沈灵薇语气一顿,低垂的明眸透着几分哀伤,“只要你能说服他,让他收手,我愿意看在以往我们三人的情分上,放他一条生路,成全你和他。”
殷文君瞪大泪眼,伸出一脚,恶狠狠地将脚边刀刃踢开,“我不信你会有这么好心!”
“咣当”一声闷响,刀刃撞到对面的墙根,隐入草堆中消失不见。
沈灵薇对此只蹙了下蛾眉,便无动于衷,冷冷地丢下一句“随你”,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
殷文君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块被沈灵薇弃之敝屣的玉佩,刚才强装出的虚张声势顿时泻下,一时间,悲从心生。
诚然如沈灵薇刚才所言,这块玉佩是司亦尘送给她的生辰礼,礼物虽轻,但却是司亦尘亲手所雕,只这份用心便无人能敌。
她当时听说后吃醋找他质问,他到底是爱她多一点,还是爱沈灵薇多一些。
他似是被她追问得不耐烦了,便敷衍她说,爱她多一些,并拿出同沈灵薇一模一样的玉佩出来赠予她,她见状高兴极了,握着那块玉佩爱如珍宝,迟迟舍不得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