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宿時漾喚來十鳶,讓她給自己找外出的衣衫。
十鳶猶豫再三,還是道:「殿下,還不知道外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緊要的事,咱們這段時日是不是應當謹慎行事,不要隨意出去呢。」
宿時漾知曉古人智慧不輸於現代人,卻不曾想到十鳶感官敏銳至此,竟是隱隱憑著周遭的調動就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
他擺手:「無礙,有江統領在,你怕什麼。」
十鳶無奈,只好順從他。
皇子殿下也許久未曾出門了,她總擔憂對方會在王帳中憋壞,現下皇子願意出去走走也挺好。
草原入了秋,天氣漸微涼。
明黃色的圓袍領是皇子常穿的服飾,蟒紋繡於胸前領口、衣袖邊,配著鑲金獸雕腰帶,外邊穿戴一層薄紗。腰配金絲荷紋香囊,碧綠雙龍玉環。里三層外三層的,根本冷不著他。
瀟灑的小公子出入無人阻攔,不同於王庭內其餘人等著裝的他一眼便能叫旁人看出來身份。
可是他們並未在王庭中尋到江望塵等人的身影,想來是有要事要忙,這時十鳶已經隱隱有些後悔了。
她輕拉下宿時漾的袖口,緩聲說:「殿下,想來江統領他們有要事在身,屆時也無瑕顧及咱們。要不我們先回去,等過幾日再出來,好嗎?」
宿時漾現在出來不就是為了江望塵他們要解決的要事麼,他怎麼可能還會回去,於是他使出了從古至今最有用的語言攻勢:「來都來了。」
短短四個字,威力極大,直接說得十鳶啞口無言。
「好不容易出來這麼一趟,就要回去了,多沒意思啊。」
十鳶最終還是被他說服了。
今日出來,他哀求了半天的薩蠻奴不要再繼續增加更粗的玉柱了,前些日子還是一根手指般粗細,這段日子竟是換成了兩指併攏那麼粗。
宿時漾曾粗略掃過一眼,還發現了一根兒臂大小的玉柱,他只看了一下就覺得人生無望,仿佛已經預見了他未來暗無天日的日子。
好在薩蠻奴最後還是沒能忍受住宿時漾死皮賴臉的懇求,他真是什麼撒潑打滾都用上了。
還跟對方說他要是出去了,若是用的玉柱粗了極易在外面丟人。屆時面子裡子都無了,不如讓他死去。
軟硬皆施的手段他在這方面倒是使得如魚得水,薩蠻奴輕易就被他拿捏住了。
皇子爭取半天也只爭取到了一根拇指大小的玉柱,還得意洋洋像是打了一場勝仗。
老實愚鈍的俊美奴僕只敢用餘光偷偷打量美麗的小皇子,至於再多的,便是他肖想不起的。
他曾觸摸過對方腿根的紅痣,艷絕天下般的紅仿若無盡的烈焰,差點就要灼傷了他,連帶著奉上的心肝都爛化了。
他生來卑賤,是地里的一根野草,誰都能踐踏他。
又是天殘,連父母都厭惡,更不要說其他人。
地上的泥怎可覬覦天上的月。
即便是觸摸到了,對月來說,也是恥辱。
*
宿時漾去別處終於尋到了江望塵等人的身影,因著草原傷的人都是逐水草而居,不似中原那般定居而住,致使王公貴族處所定居的位置十分顯眼。
當然,一般說來,貴族所占據的都是最好的水草之地,有大量的奴僕、美婢、牛羊,現今大夏王就是最大的地主。
薩敖等人依然無法脫離封建時代的局限,比起平民百姓,貴族的苦難和麻煩最受他們重視,也是亟需解決的。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宿時漾沒有不自量力地想憑藉他清澈的愚蠢去解決這種困境,或是舉起赤色旗幟,否則就算他有系統相助也無異於是在痴人說夢。
遠目極眺,便見重兵在外鎮守,不許閒雜人等靠近。
宿時漾走過去之後,自是不把自己當外人,他張嘴就道:「為什麼不讓我過去看看,大王都說了王庭之外隨意我進出,此處不就只是一個小小的貴族地盤嗎?還是說他覺得自己比大王還厲害,連我也不許出入。」
他是頭一回這麼感謝自己刁蠻任性的性格,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恣意放肆得很,能在無形之中解決許多麻煩。
頭頂的勁風吹得厲害,他的髮絲在四處飄揚飛舞,一張漂亮的臉蛋極其顯眼。
士兵們看直了眼,他們的長官自制力還算不錯,可也被宿時漾弄得左右為難。
忽然間,轟隆一聲雷響。電閃雷鳴之下,鋪天蓋地的暴雨驟然而至,一開始還是一顆一顆地砸下來,打在人的身上生冷又疼痛,接下來就是瓢潑大雨。
烏壓壓的雨幕和忽如其來的沙塵暴無甚差別,兜頭就飄散過來了。
這下他們就是不想讓宿時漾進來,也不得不讓開了。
讓皇子淋濕染了風寒,罪責也不是他們能擔當的。
江望塵等人隱約察覺到了外面的喧鬧,他們擰起眉頭,不曉得是誰會在這種時候膽大包天來礙事。
直到青年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來,他們面上凝重的神色才微松,回過神來後又狠狠皺眉。
「殿下,您怎麼過來了?」江望塵走過去攔住宿時漾,他總不能讓皇子陷入險境。
宿時漾故作不滿地說:「我為什麼不能來,你們竟然都聚集在此處,是在背著我做什麼奇怪的事嗎?」
他不能暴露出自己已經知情的事,狐疑的眼神掃過眾人,這種視線在看到薩仁也在時到達了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