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冷場,旁邊吳清羽忽然插嘴問:「你四歲就開始干童模了?」
「對啊,」蕭桐說,反過來問她,「你呢?」
吳清羽笑,指指自己,自我介紹:「五歲第一次當的小群演。」
蕭桐也笑了,是那種瞭然的、心照不宣的表情,就好像在說「我懂」。
言謹在旁看著,有些感觸,自己四、五歲的時候還成天被紀敏抱在手裡,以及高考之後的那個暑假,無非就是幾件事,吃飯,睡覺,看電視,畢業旅行。
做律師至今,童星出身的藝人,她已經見過好幾個,中國的、美國的都有。也許就是因為相似的童年經歷,他們身上也都有些相似之處,可能特別幼稚,也可能特別早熟,更神奇的是,這兩種特質有時候又會同時存在,一體兩面似的。
恰如方才的對話,也讓言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明明對父母和自己的擔憂都有,蕭桐只強調後者。就好像吳清羽,總是在提醒別人不要把她想得太好,不肯讓別人看出來她動了真感情。
蕭桐離開時,天已經黑下來,吳清羽也跟著一起走了。
言謹倒有些奇怪,這段時間只要她到思遨所來,兩人便在一起吃飯。女明星也不講究,各種外賣都可以。這一天臨走時卻格外沉默,像是有什麼心事。
言謹手上還有其他事情,並未多想,自己出去簡單吃了點東西,回來繼續案頭工作,先是「全源圖庫」案專家輔助人那邊反饋過來的進展,而後大主任布置下來的自我營銷的任務,整理她過去做過的研究,寫過的文章。
晚上九點鐘,又跟朱澤帥進了下一個視頻會議。還是談跟洛杉磯那邊的合作,短劇出海的批量項目。好萊塢的713罷工已經進行了將近兩個月,演員和編劇都不能動,各種輔助團隊又嗷嗷待哺,項目停也停不了,推也推不下去,每隔兩周一次例行會議,各方面都很尷尬。
夜裡十點,會議結束,朱澤帥跟她道別下了班,她也正準備離開,才看到手機上一條微信消息的提醒。
是周其野問:在上海嗎?有沒有時間出來聊幾句?
言謹回覆:在,可以。
而後退出微信,在大眾點評上隨便找了個同一棟樓里的清吧,發了地址過去。
周其野回:二十分鐘。
接在上一次的對話下面,只有細節信息變了,格式幾乎完全相同。
言謹看著,靜靜笑了,只覺似曾相識,他們兩人之間有段時間的狀態就是如此。
雖然已經在此地辦公幾個月,她對這一帶其實仍舊不熟,下到底樓大堂,再去轉商場區的電梯,才發現這個清吧其實是開在酒店裡的。像是更做實了方才的聯想,她稍覺不妥,但還是去了。
酒店是開張,酒吧更,十二點鐘打烊,這時候已經十點多,店堂里幾乎沒什麼客人。言謹選了靠吧檯的位子,外國調酒師給她看酒單。言謹玩笑說今天過得不太好,有沒有什麼推薦?人家讓她試試「排憂解難」。正說著,便看見周其野走進來。
室內燈光幽暗,他脫了西裝,在她旁邊坐下。兩人有那麼會兒沒說話,竟也不覺得尷尬。
一直等到點的酒水都送上來,他才開口問:「回來幾個月了吧,感覺怎麼樣?」
那一刻,言謹想說的其實很多,但終於還是沒說出來。行業里的情況彼此都清楚,說與不說都差不多。而且,他們是有過約定的,以現在兩個人的立場,也不適合談各自的工作。
周其野笑了笑,像是懂了,重發問:「辛苦嗎?」
言謹也笑了,點點頭。
「是你想要的嗎?」他又問。
她再次點頭,真心實意地。工作上的進展並不順利,但她總覺得曾經中途拋下的一些東西,正一點點被拾起來,細細擦拭,收藏,解開。
「那就好。」他對她說,就像從前一樣。
言謹笑,問:「你約我出來就為了說這個?」
周其野搖頭,拿起面前的酒杯啜飲一口,緩了緩才道:「最近網上那些評論,你應該也看到了吧?」
「蘇邇的,還是我的?」言謹問。
周其野看看她,沒答。
言謹不算意外,那些被重翻出來的陳年舊事,他顯然也看到了。雖然都說網際網路沒有記憶,但其實所有上了網的東西,永遠不可能被完全刪除。
她只是玩笑,說:「你的照片也在那上面啊,要不要我安慰一下你?」
兩個人的待遇其實差不多,名字中間一個字用星號替換,以及律所公開的照片,臉上加了薄薄一層馬賽克。
周其野領會她的嘲諷,卻並不介意,輕輕笑了聲,繼續說:「你還記得嗎?你從前跟我說過,有些事發生對我來說只是小插曲,對你卻是重開始……」
言謹蹙眉,打斷他問:「你想說什麼?」
周其野側身過來看著她,略作停頓,才又開口問:「如果有機會成為Rainmaker,成為魔術師,你會抓住這個機會嗎?」
言謹品著這句話,眯起眼睛看他,反問:「你這是在給我什麼提示嗎?」
aIgc那件案子,蘇邇的態度堅決,而勝訴的關鍵又在moonie的商標侵權。「全源圖庫」會跳過蘇邇去跟射月公司談和解,是在雙方預料之中的,全源那邊應該也已經在行動了。一旦他們成功,她原本的訴訟策略便告失敗。而周其野剛剛說的這句話,更讓她想到另一種可能,或許下一步,他們也會來找她。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