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公众人物,恋爱哪能说谈就谈。”说完,何斯屿又补充了一句,“花酒节快到了,我是被父老乡亲们叫回去送花神的。不是因为她。”
听此,柯允笑笑不说话。
早春多雨,开办画展那天,洱楠下起了绵绵细雨,展廊里的透明玻璃窗被雨小姐披上一方轻纱,巧妙地为这次的主题附上神秘感和舒适感。
‘春雨’
从画展开始到结束,姜早都躲在布局没有丝毫改变的小木屋里躲雨,她满脸幸福地看着不远处那座不知何时建的画馆,看着粉丝进进出出,再等着他们拿本子过来找她聊天,要签名。
正午时分,姜早签完最后一张照片,走出木屋时天空放晴,阳光透过枣树婆娑在地面上,她走在阳光下都能闻见绿叶的清香,恍惚间还闻见了很多年前的青枣的果香。
姜早走进空荡荡展馆,从第一幅画开始慢慢地欣赏自己经时十年的画。时间或许更久,因为二十张画里,有一张是她读高中时画的,画的是姜淮身穿蓝白色校服,站在国旗下演讲的画面。
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道光,也是她青春迷茫期最耀眼的明灯。
也不知道这盏灯有没有遇到比她更炽热更懂得珍惜他的人……
走廊的窗户不知被谁打开,春风连带着屋外的百花香吹进来,沁人心脾,姜早深吸一口气,忽的被一阵冷风惊动,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完了‘十年’,摆在不远处的是这次画展的最后一幅画,也是她十年前的作品。
那个作品前站着一位穿着黑色风衣,头发被发胶一丝不苟地固定住的男人。
她还没认出男人是谁,目光忽的定在男人左耳的助听器上,恰逢一缕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助听器上的向日葵上,她揪着衣角,不可置信又害怕地看着她等了十年的“春”。
何斯屿正欣赏着画里笑容灿烂的少年,以及那只停在少年左耳上的小翠鸟。
因为当年那件事,他的左耳永久性失聪,但是右耳已经通过手术彻底痊愈,所以他用右耳很敏感地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看向站在两米远处的女人,她今天穿的是初见时的花一样的春裙,耳朵上的蝴蝶换成个颜色,他记得那次的蝴蝶是蓝色的,而这只是粉色的。
他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粉色蝴蝶,他只知道他的小鸟飞回来了。
何斯屿多次梦到重逢时的场景,或是撕心裂肺地哭泣,或是满身怨恨地吵架,但事实上他平静如水,愣了好久,开口道:“翠鸟公主,你飞回来了?”
他的小翠鸟飞过了十个冬天,终于踏着春雨回到他的身边。
姜早走进了些,她看到他湿润的眼底和泛着血丝的眼球,眼圈也下了一场雨,“何斯屿,好久不见。”
同一个地方,同样是春天,十年前她坐在小木屋里,他站在窗外,黑夜里唯一的光只投在她身上。十年后的今天,她在他为她修建的展馆里和他重逢,最烈的那道阳光从窗外照射到他们身上。
这个春天,他们不需要拼命地去照亮对方,因为这一次他们都站在阳光里。
从此,她是他缺失的那只小耳朵,他为她年年种满百亩向日葵。
姜早看向窗外,正巧看到一群小鸟围成一圈在空中打转,好久才离开。等鸟飞走了,她往那片天空会神一瞧,仿佛看到一个五颜六色的破旧且轻盈的风筝。
许久才认出,那正是十年前她缠在他耳朵上的那只。
飞走的鸟又折返,在空中盘旋,声音如涓涓细流般悠长,似乎冲破了十年之久的时间轴只为验证那句。
‘缘分天注定’
相爱的人一定会重逢,一定会有圆满的结局。可命中注定这词又太虚幻,是爱让一切变得温暖,变得有意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