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池的心“咯噔”了下,一瞬间空气变安静,只留下细微的呼吸声,谁的,分不清。
“怎么了?”温喆泞眼神扫到许文,留心加了句,“认识?”
“没事。”陈池摇头不置可否接过电话,表情恢复平静,转身,两只眼睛看着温喆泞。他的瞳孔颜色有些淡,像两颗温润的琥珀珠。
没什么的,已经没关系了,装作不认识更好。
“大哥,”陈池叫得乖巧,弯起的眼睛满含笑意,“对,是,喆泞没撒谎,我们确实在一起了。”
“啊?那个……在一起半年了。”
“真的,没骗人。”
“是我不让他说…”陈池含怪地对着温喆泞撇了下嘴角,意思是欠我一次,温喆泞笑着摸他的头,意思是知道啦,都听你的。
“好,等过年一定去家里拜访,代我向伯父伯母问个好,大哥你也好。”
“不和喆泞说了?好,那大哥再见。”
电话挂断时电梯来了,空无一人,许文搀扶着周晏深先一步,陈池本想等另外一部,但温喆泞已经拉着他朝电梯走。
没法开口,开口了更尴尬,算了,幸好温喆泞没看出来。
还是无法避免,走进电梯的瞬间还是看到了周晏深,双手按着电梯墙壁上的扶手,头深深埋在胸膛好似怕被人看见,许文的双手护在他腰间,像是在做支撑。
没敢和许文对视,陈池快速转身按了个一楼。
“大哥都和你说什么。”
“你不是都猜到了。”很糟糕,电梯开合的门是镜面,能清晰看见身后的景象。陈池不想看,却又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到哪里。周晏深的身体在发抖,许文抓在他腰间的手,指骨已经用力到泛了白。
深呼吸太明显,陈池低头看自己脚尖,像是告诫自己又像是在说以前已经翻篇,他抓着温喆泞的衣角说:“大哥问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在一起为什么不和家里说,还说让我过年去你家见面。”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温喆泞牵起陈池的手护在手心,声音听上去很是满足惬意,但说的话却是请罪,一点都不诚恳:“回你家路上告诉大哥的,不怪我这么着急说吧。”
两人并肩走出电梯,陈池没躲开温热的手心,他回握也想给自己一点支撑:“已经答应你了,这是迟早的事儿,有什么好怪?说得好像我很小气似的。”
“没有没有,是我小气。”温喆泞眼睛里的幸福都快溢出,“小池,谢谢——”
“你”字还没完全落地,两人的身后忽然传出“噗”的一声,像是什么水……血腥味登时侵袭了四周半米的空气,紧接着是一声闷撞声,然后是许文惊恐的喊叫:“护士,医生,快去叫人!”
预想到场面,陈池怔在当场,身体僵硬又瘫软。温喆泞已经扭转身体去张望,他立马拽着两人还没分开的手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喊:“别看,我闻到血味儿了,不想看,闹心。”
温喆泞以为陈池害怕,也的确感受到颤栗,他马上做出回应,护着陈池肩膀带着人远离。
许文的呼喊还再持续,已经有医生和护士从远处跑着朝他奔。转角时,一名医生不小心撞到了陈池的胳膊,他被带得身体控制不住向右侧转,恰巧面前是个转角护士站,弧度弯度很大,陈池看到周晏深躺在血里,许文的白大褂和双手都是血。
只有两秒,温喆泞走得很快,只允许他看两秒。
两人站住脚,温喆泞皱眉问:“没事吧,疼不疼。”
胳膊被撞发麻的地方被手掌小心揉按着,陈池心揪得一塌糊涂,拉停他的动作说:“没有事,快走吧。”
买好馄饨回到医院,陈池走了另一条路,有些远,但很有必要。
“你说你不吃不喝有什么用?你知道医生费了多大劲儿把你救回来么?求你珍惜一点行吗?就算是给人练手,频次也太多了些吧。”
许文面带愠怒,在病房走来走去,大声责骂着床上虚弱病态的周晏深。如果有选择,他根本不愿意用这么无用又伤害两人的方式表达愤怒,可实在是周晏深太不把他的命当回事。
两天前的吐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他娘来几次,真的会没救。
“你要再在这么作死,icu就是你未来的家!周晏深,命就一条,折腾完了就真没了。这一年我不止一次劝你注意注意,你……”
许文深吸气,自觉是在对牛弹琴,于是走到窗户边压愤怒。许久,见效了些,但一转头,看见周晏深要死不活地摊在病床上无声掉眼泪,那股怒气登时转变成气闷堵在心脏,不通气,让人难受不堪。
叹了口气,他走到床边,抽了张纸贴在周晏深双眼上。
“没人会在原地一直等你,特别是陈池。多少年了,你不愿意走出来是你的事,前天你也听见了,人家已经有伴侣了。周晏深算我求你了,看开点释怀吧,行吗?”
“我不信。”周晏深不理眼前的纸,一味倔强钻牛角尖。
“不信?怎么着,你还打算去纠缠?还想把陈池逼出国?行啊,那你去问,去问陈池是不是不要你了不爱你,去问他是不是和别人在一起了。”
“你有脸吗?你敢吗?就拖着你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是敢,你前天躲什么怕什么?你问得出口吗?你承受得住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再说了,人家陈池有什么必要骗你?你没看见人小情侣手牵手,你没看见人男朋友小心在乎他的劲儿?你没听到他亲口承认说已经在一起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