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也不用翻看册子,当即列数了十多个,其中就包括了董妈妈刚才争吵时提到的,“还有许多,我们一时间想不起来,册子上已经勾了起来,等会儿奶奶查验便是。”
清语问那些人,“你们可敢一字一句的保证,这些必然都是和册子记录的是同一种东西?”
“是。”他们答得中气十足,显然成竹在胸。
清语就和妈妈们道:“这事儿我得思量一番。”
她安排了刚才随行的田妈妈和方妈妈留在这里,“你们看住这些人,一个都不准走。”叮嘱四个小厮,“你们守好装器具的屋子,无论谁都不准进出。若这些人闹起来,尽可能拦住,该用什么就用什么,死不了就行。若不好办,回逸昶堂叫侍卫帮忙。”
又和董妈妈冯妈妈道:“你们带着册子跟我走一趟,把刚才点过的东西记好。可做得到?”
“自然是做得到的,但凭奶奶吩咐。”妈妈们和小厮们高声应道。
清语就带着董、冯两位妈妈离开了那儿。
奉砚当即撒丫子跑回逸昶堂叫来十几个侍卫,按照三奶奶的吩咐守好这里的一切。
清语先遣了内宅的有力强壮婆子往安宁苑说一声,再和两位妈妈详细了解了一下情况。见册子上已经把有问题的东西都作了标记,十分满意。如此这般叮嘱后,便同上了小油
车。
等她坐车来到安宁苑时,越老夫人已经得了信,套了件褙子在等着。
清语问安。
越老夫人拉着她在身边坐下,看董妈妈面上气愤的潮红还未褪去,知道这位是鲁国公府来的,若非气极了不可能上头。便遣退身边人,只留了杨妈妈在身边跟着,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清语明白,厨房闹那么大的动静,老夫人和大夫人是肯定会知晓的。
也不绕圈子直接讲了,“妈妈们奉我命令查看厨房器物,发现对不上,争执起来甚至差点动手。”
叫了董妈妈和冯妈妈上前,让她们一一禀明,并递上作了标记的册子。
“东西对不上?”越老夫人低眉看着,眼睛有些花了,看一会儿就给了杨妈妈帮忙念。
本还镇定自若,想着不过是些寻常东西,真让大儿媳替换了也没什么,毕竟当家不容易,想捞点油水是情理之中。
可听到那五彩雀穿莲池杯盏的时候,原本半眯着眼的越老夫人忽而睁大双目,抬手制止继续念的杨妈妈,“慢着。”
她点了董妈妈和冯妈妈,“说说这个。”
董妈妈便把情形说了,还道:“我在国公府里曾见过这样的五彩雀穿莲池杯盏,品色是极好的,听闻是内务府送过去的,这便想着侯府亦是公卿之家,想必和鲁国公府一样,这套杯盏许是宫中赐下,生怕有甚岔子祸连全家,这才让那些人拿出真东西来,莫要用这般的货色来糊弄。”
提到这个,想到刚才那些人的胡搅蛮缠,董妈妈刚压下的火气更大了,“我在国公府管过库房也管过器物,哪里会认不准这些?偏那些个小人污蔑我,说我狗仗人势,看三奶奶得了诰命就跟着鸡犬升天了,非说我空口污蔑!我凭什么污蔑他们?他们有甚值得我污蔑的!”
越说越委屈,董妈妈索性跪了下去,眼中含泪,“还请老夫人给我做主!我活了那么些年,从来都是跟着哪个主子就必然为主家尽心尽力的,还没谁说过我这样的话!我、我实在没有半点外心,真真切切想要帮奶奶办好这个差事!”
杨妈妈赶紧去扶她起来。
越老夫人示意杨妈妈给董妈妈擦擦泪,缓声道:“我知道你的委屈,也知道三奶奶的难处。这套杯盏确实是宫里给的,因为是老物件放置好多年了,若不提起,怕是我都不记得了。”
大儿媳可能认为她老了记性不好了,就也敢对这些老物件下手。
殊不知宫里给的东西,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损坏倒也还好,如果被整套拿出去卖,这不是丢人,而是要祸及全家!
越老夫人拉着知瑜的手,“好孩子,这件事先交给我,我和你大伯母商量商量,保管过段时间厨房的事交给你的时候,干干净净的。”
想着三孙媳这般行事,既大方又得体。
这孩子知道刚来侯府,很多事情闹大了反而不好,没有藏着掖着,只悄悄来到安宁苑这边告诉了自己,是个懂事的。
不能让懂事的孩子吃亏。
越老夫人便道:“这样,你既是管厨房,那么之后老四的出嫁和老五的娶妻,宴席你都看着办。时间也差不多了,很多东西都可以提前买起来。若有不懂的,就来问我。我不得闲时,问老三也成。”
不得不说,老三虽说性子不讨喜是个让人厌恶的,但办事很厉害,家里的孩子里,办事能力他是头一份。
看他寻了个好媳妇就知道他眼光有多好了。
清语没料到老夫人会把两个婚事的宴席交给自己。
一个是嫁女,一个是娶妻。
前者虽是出嫁好似办小一点也无碍,可越朝婉是嫡女,又是世子夫人潘氏放在心尖上的唯一宝贝女儿,出嫁的宴席也得往大了办。
两桩都是人来客往的,办好了出风头,办不好吃数落,就看有没有能力了。
清语苦笑,“祖母,我知您疼我想给我个出头的机会。可我没有办过这些,哪里做得来。”
越老夫人有心想借着这个机会敲打大儿媳。
毕竟这满府里头,能让世子夫人忌惮身份的,也只有天子近臣老三的媳妇了。而且三孙媳刚得了二品诰命,身份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