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却突兀的出现在了这祈福用的竹简上。
旁人都以为是元平齐亲书。
可岑云川又怎么不知道底细,他手颤抖着,一一细摸过上面的字迹。
这世上能写出和元平齐本人一模一样的端仪体的人,只有他岑云川。
他十岁时便能偷换老师的字帖以假乱真。
他就算不想当面承认,却也无可抵赖,事实就摆在面前,无从辩驳。
“是我……写的。”因为羞愧,他不由闭上了眼,艰难承认道。
“仆人听那兜售的商人叫卖,说是我的亲笔,一枚金饼一个竹签,我自觉荒唐,便命人将全部的竹签都买了回来。”元平齐道。
“多谢……老师。”岑云川道。
虽然有些话元平齐没有说。
但岑云川心里却清楚。
从前,岑未济每次出征前,岑云川都会习惯性写上一个竹简,挂在小檀寺最大的那颗银杏树上,保佑对方平平安安归来。
常年累月下来,绑着红色飘带的青色竹签飘满金色树冠。
到了后来。
他心底里生出了妄念来,日日被贪嗔痴慢折磨。
好似真的被磨疯了一样。
每当夜深人静之际,他心底里的魔池中就会爬出来另外一个岑云川。
而这个扭曲、阴暗而疯狂的“自己”,会像闻见肉味的恶犬一样,嗅着气味,不断摸索着试图找到对方。他会用爪子牢牢圈住对方,用猩红的双眼警惕盯着每个试图觊觎或者靠近岑未济的人,他护食且好斗,会将所有靠近岑未济身边不怀好意之人全部撕碎吞噬个干净,最后用收拢爪子,困住对方,然后将垂涎的口水挂满对方周身。
从前,这种疯癫念头只会在深夜里出现。
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
白日里,每当他站在朝堂上,或站在岑未济身边时,这种想法会突然再次冒出头来,他变得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
他的嫉妒与敌意滋滋往出来冒。
那层撑着台面的人皮也开始跟着摇摇欲坠,层层剥落。
他心底里的魔物好似随时要撑破了这层皮囊,当众现行。
可他是储君。
是人子。
这层皮事关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脸面。
他肩上有追随他的臣民,举头还有湛湛青天。
他不能只做他的狸奴。
他还是,太子岑云川。
这层躯壳是他的束缚,更是他的责任。
他受困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