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後來,他被我們師兄帶著出任務去了,基本上幾個月都不能回來一次,這幾年更是一直在外,還是錯過了很多信息。」
蘇酌嘆了口氣:「審查郵件的人還問他,要不要找個人替他回信,但是被晗晗拒絕了。」
「晗晗說,他給你準備了很多很多回信,但要等到你們見面之後,再一封封拿給你看。」
說完,蘇酌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從未跟顧以青提過郵件審核的事情:「抱歉,來往信息需要審核是我們的規定。」
顧以青忽然問:「有很多人看到嗎?」
蘇酌有些遲疑,但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每一輪都有很多人看,然後依次往上遞交。」
雖然選擇了實話實說,但那些郵件畢竟都是小情侶之間的心裡話,蘇酌怕顧以青知道後會感覺難為情,所以說的時候也小心翼翼的,也一直在觀察顧以青的神情。
可沒想到,身邊的青年聽完他這番話後依舊神色自若,眼睛都沒眨一下。
「沒關係。」顧以青十分平靜地說,「我已經習慣了。」
蘇酌:「???」
所以這個人到底經歷過什麼啊喂?!
輕咳一聲,蘇酌又開始說起了燕晗這些年的生活,她挑了所有能說的,講給這個等燕晗等到望眼欲穿的人聽。
等講到最後,蘇酌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麼能講的了。
眨了眨眼,蘇酌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聲音依舊輕輕柔柔的:「我有把鑰匙,能打開一扇門。」
顧以青看向蘇酌,眼神略帶詢問,似乎不明白她的這個開頭是要說什麼。
「那扇門裡有一個儲物櫃,我們有人要離開基地的時候,不確定還能不能回來,就會把自己要託付給別人的東西存放在裡面。」
「如果……
蘇酌輕輕咬了咬下嘴唇,又嘆了聲氣:「如果那個人真的沒能回來,我們會按照當事人的安排,將裡面的東西交到指定的人手上。」
「我們大師兄的儲物櫃裡,給我們這些師弟師妹都準備了一本本詩集,也有一本給晗晗的,但那個時候晗晗還在外邊,一直沒有機會交給他,這回可以拿給他了。」
顧以青握了握長凳的邊緣,他明白儲物櫃的物品被轉交代表了什麼意思。
這幾天蘇酌怕他真的憋壞了,只要過來就會找顧以青聊天,講一講燕晗的事兒,也提到過燕晗剛過去的時候是被這位大師兄帶著的。
這位師兄,待燕晗如親兄弟一般,只是他現在也已經不能回來了。
「我是管那個房間的嘛,所以大家往裡面放了什麼我都知道。」蘇酌道,「晗晗的儲物櫃裡,放了一個空罐頭瓶。」
「他跟我說,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讓我親自跑一趟,把罐頭瓶交到他那個小男朋友的手上,順便幫他帶句話。」
蘇酌看向了顧以青,不等人詢問,已經輕聲說出了燕晗的囑託:「他是這麼說的——」
「如果有那一天,你就告訴我對象兒,告訴他說,燕晗已經把自己給許出去了,許給別人了,就不能再許給你了。」
聽到這番話,顧以青先是被逗樂了一般輕笑出了聲,但心中難以言喻的感情很快涌了上來。
不想讓燕晗的師姐看到自己失態的樣子,顧以青就側過了身,不再言語。
蘇酌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給人留出了自己消化情緒的時間,她站起身,看向樹林那邊的海岸線。
安靜的時間如風般在指尖流淌而過,日頭越升越高。
蘇酌拍了拍顧以青的肩膀:「走吧,去吃午飯了。」
*
第二天,顧以青的探病時間果然經過了調整。
這次依舊是蘇酌帶著他去的燕晗病房,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與剛做完檢查的醫護人員擦肩而過。
顧以青忽然有了一種預感,激動之下拐杖差點兒被自己甩到一邊兒,好在很快就強撐著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病房門打開,精神頭看上去相當不錯的燕晗正坐在床上,抬起手揮了揮,向進門來的兩人打了個招呼:「你們來啦!」
燕晗笑著,好像自己身上沒有那麼多傷,好像不是剛剛在鬼門關外走過一遭,那是十分明媚的笑容。
顧以青怔怔地看著清醒過來的燕晗,眼裡都被這個人填滿了,似乎想立刻撲上前去,但還是克制住了。
蘇酌叫來了另一位同事,給顧以青做了個簡單的安檢,隨後就兩人就出去守在了門口,把空間留給這倆歷盡艱辛才重逢的小情侶。
「你怎麼樣?」
「都傷到哪兒了?」
兩聲關切的詢問異口同聲發出,說罷,雙方都先是一愣,而後笑了起來。
兩人交換了一下近況,顧以青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為了不讓燕晗擔心,他儘量表達出了自己現在身體無礙的樣子。
而燕晗傷得重一些,還需要住院,就算出院也要現接受審查,回家還需要等一段時間。
燕晗身上還連接著各種儀器,顧以青小心捧起他沒有扎留置針的那隻手,貼到了自己臉頰邊,深深吸了口氣。
長久以來的不安好像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撫,顧以青沒察覺自己的手上都在微微顫抖,胸膛也不由自主地快起伏。
「我這不是沒事兒了嗎?」燕晗往他那邊挪了挪,恨不得讓對方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讓他確認自己真的已經脫離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