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帝姬犹自不觉:“姨母,红穗那丫头也还在里头,您快派人去救救她啊。”
淮南王妃抚了抚她的手:“火这样大,也只能尽力而为,若是那丫头跟你还有主仆的缘分,自然能救的出来。”
红穗本就是自己那姊妹挑出来伺候柔福,内外一把抓,贴身伺候梳洗自不必说,往别处派眼线提消息,倒也精明强干。
如今死了倒好,也好教柔福消停一阵子,弄明白什么事不该做。
淮南王妃心念电转,又好言好语劝慰了柔福帝姬几句。
只可惜今夜似乎并非草船借箭的东风,总叫人难如愿以偿。
几个粗使婆子倒颠颠地扛出个人来,皮肉一概烧到焦糊,躺在铺过棉布的春凳上又留下一团血迹,但胸口到底还在起伏,柔福帝姬只匆匆看一眼,便惊厥过去。
是红穗无疑了。
淮南王妃摆摆手,示意底下人好生照看着这丫鬟,又转过身去盯着蔺江陵:“陵儿,如今你妹妹受惊不轻,该如何做,你心里要有数,这几日多体贴照料着。”
“你们到底是自幼一道长大的情分。”
自幼长大的情分?
蔺江陵将这几个字在嘴里心里翻来覆去咀烂了又掰开,只余下满心的讥讽:公侯世家的郎君似他这个避嫌的年纪,谁家还要顾着点自幼情分照拂内院?
他捏紧拳头,却也只能轻声应好,淮南王妃满意颔首,又拉着他略说了几句话,才肯放人。
入夜的淮南王府寂
寥空旷,巡视的小厮们并不来往内院,丫鬟婆子们更是不敢跟蔺江陵搭话,偏生兰锜不在身边。
他身侧的小厮也被以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借口打发出去。
蔺江陵走在夜露里,忽而打了个寒颤。
他还未掌大权,就已尝到孤家寡人的滋味么?
倏尔眼前露出一盏灯,兰锜的面孔浮现在昏黄的灯光里,温婉含情,但蔺江陵并不能从这张面孔里得到什么。
“你来得很是时候。”
他撂下话,径直越过兰锜,兰锜快步跟上,温言软语说道:“才从裴姑娘院子里回来,可怜见的,那样金娇玉贵的女郎,吓得不轻。”
“这盏灯还是她给的奴婢,得亏她吓成那样,还如此周全。”
蔺江陵脚步有片刻停顿,他不免想起那日亭中连上药都不肯的小女郎,淡淡道:“她素来周全,今日是你报信给她?”
兰锜眉尖微蹙,惊慌道:“本也不是奴婢主动去寻裴姑娘,原是她自个儿派人来问,便顺水推舟说了去。”
“她何时出院子往正院来的?”
兰锜报了时辰,犹豫道:“您是怀疑正院的火……?”
蔺江陵不语,自顾自接过那盏琉璃灯,独自往前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