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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一片肃静,城内之中,一片热闹。
此时的朝堂被沉闷的气氛笼罩着,吞噬着,而城中却因南国公主的到来而兴奋着,欢庆着。
此时,南国公主正坐在轿子上,听着周遭百姓的窃窃私语,她戴着面纱,神色看不真切,只知她身段窈窕。
姜随领了权倾的命,站在醉香楼窗边注视着南国一行人的举动。
微风吹起了轿子的帘帐,露出了里面佳人的小半面。
姜随面色一凝,尽管只是恍惚一眼,他对她却莫名心生厌恶。
他忽然记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件事,一件本该淡忘,此刻却异常鲜活的画面。
姜家院子里,尚且只有一十有四的姜随正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是姜禾,却不是记忆中的姜禾,从前的姜禾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她从小受的是以夫为尊的教育,读的是三经五书,学的是相夫教子,为的是日后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
姜随望着脚下碎了一地的琉璃葡萄,有些许不满,却隐忍了下来,“这是南国来的东西。”
“我知道,”姜禾面色冷淡,她一直都是神色厌厌的一个人,她蹲了下去,伸手去捡了块碎片,姜禾盯着碎片呆,不知在想什么。
姜随一瞧见姜禾要死不活的神情就一阵恼怒,他弯腰,一把把小姜禾拉起来。
或许是用力了,又或许是姜禾出神了,以至于手一抖,碎片便顺理成章割破了她细嫩的手心。
殷红的血顺势而下,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滴落在地,凝落成花。
姜随的神色一变,双目放大,盛满心疼,他小心翼翼的拉过姜禾的手,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她擦拭伤口,“我先替你把血擦去,待会去我屋里,我给你上药。”
“好,”姜禾没拒绝,只是看着姜随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我不喜欢南国,特别是南国的王孙贵族。”
“你……”姜随顿住,抬头看着姜禾,终究是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以后不提了。”
“嗯,”姜禾的心莫名一抽,似乎是酸苦的味道在心中弥漫开来,灌满整个心墙。
就在姜随为姜禾擦拭伤口时,眼尖的他忽然瞅见了她手腕上有一道向上延伸的狰狞伤口,已然结了难看的疤,在她冰肌雪肤的手腕上,更显得吓人。
姜随的呼吸一怔,一掉难以言说的疼痛充斥了他全身,他的动作顿住,话语艰难,“这伤……多久了……”
“前两日不小心弄的,”姜禾的语气很冷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仿佛受伤的人不是她。
她见姜随已经擦去了血,替她简单包扎了一下,便用力抽回了手,背在身后,硬着嗓音道,“伤是小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姜禾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给了姜随一个背影,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她留给他的背影,不知道是多少次了。
姜随不由自主把手按在胸口那里,在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少女的背影很单薄,似乎不用大风吹,便会倒地,可她的背挺的很直,走起路来,步步带风,颇有风范。
姜随放下手,用力拧了自己大腿一下,钻心的痛让他回过神来,暂时按住了疯狂生长的不知名情愫。
他望着姜禾远去的身影,却久久不能回神,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被抽走。
……
现在,是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唤醒了姜随走远的思绪。
他整理好心绪,“进来。”
来的人是程暄妍,她懒洋洋的靠在门口,玩着缠绕在她手腕上的小白蛇,“走吧,南国公主已经进宫了,这也没热闹看了。”
“好,”姜随顺手关了窗户,走到程暄妍面前,“她让你来找我的。”
“对啊,”程暄妍从门边弹起来,站直了身子,“掌教说了,易掌教已经给了张浩一份大礼,让我们也去给张章准备一份。”
“行,”姜随道,“走吧。”
程暄妍走在前面,姜随在后面按住胸口,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那个神色厌厌的女子,那个受伤了也一声不吭的人。
他忽然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好想她,思念的噬心之痛,最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