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沈从军。”杨先树本想说“令尊沈大人”,但是经此一遭,就是傻子也知道这对父女之间关系势同水火,于是果断直呼其名,“不过还好遇到一位侠士出手相救,才保住了性命来见王妃。”
“那人是我派去的。”杨先树不是傻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等他缓过来后难免怀疑。再加上自己是王妃,杨先树一平民百姓,肯定不敢来质问自己,但是心里却难免有嫌隙。
这嫌隙一生,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就会越扩越大,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沈雪索性直接将一切摊开来说,表明自己愿意同他坦诚相待。
事实证明,沈雪的确猜对了。之前局面混乱,杨先树没有时间多想。但是刚刚在西屋等候的功夫,冷静下来的他也隐隐觉得有些蹊跷: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三王妃竟如此爽快地承认了,这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杨老板,我知道派人去监视你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但此事关乎王爷,你之前的态度又摇摆不定的,我们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以免太过被动。”沈雪看了看杨先树神色,没有什么异常,继续道,“这几天我想了想,若是你我二人之间能多一些信任,事情就不用发展到这一步。所以我决定开诚布公,将一切都说明白,毕竟咱们以后还要一起做生意的。”
“王妃,您还愿意……”杨先树有些不可置信,当初杨家酱坊陷入危机,是三王妃找他合作,才得以保全家族基业。自己不仅不知感恩,还凭借对方的信任,在酱料里面动手脚,险些害了对方。若叫外人得知自己这当家人都在自家酱料里动手脚,只会被大家唾弃,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声誉顷刻荡然无存。如果此时三王妃有意,甚至不用她动用权势就能将自家酱坊收归己有。
“哈哈,钱还是要大家一起赚才能长久。”沈雪可不想搞什么独角兽企业,俗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和光同尘才是正解。
而且她不打算生小孩,王舅舅那边也人丁单薄。自己真做成了大企业,等到几圣接班后,压力会非常大。她是看着几圣长大的,这个孩子很要强,特别怕辜负了大家,如果自己将生意后交到他手里,不管愿不愿意,以他的性格都会接着做下去。
沈雪不希望一开始就给他身上压上重担,让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当然如果他就是喜欢,那就等他以后接手了再继续去闯。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王妃胸怀坦荡,杨某身为男子不及您的万分之一,实在惭愧。”杨先树诚恳道。
“杨老板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将你拉进这一摊泥淖的人,哪个不是只手遮天?你一个普通生意人,哪里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在谋划什么?如此情况,任谁也要踌躇,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选择就是对的,更何况一旦选错便是万劫不复。不过就是这样,你也没有放弃张标,最后还来衙门将事情陈明。说明你不仅良心未泯,而且也有远见和魄力。这样的人我当然愿意继续合作。”沈雪太能理解小人物在强权面前的微不足道。如果不是自己背靠李璋,怕是比杨先树还要惨,她实在做不到对杨先树不依不饶。
原本如霜打茄子一般的杨先树听后眼里终于有了亮光。他站起身,本想给王妃磕头,但一想到对方很反感别人下跪,于是改为深深地鞠了一躬。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暗暗在心里立誓以后唯三王妃马首是瞻,永不背叛。
沈雪回府,府里众人都喜出望外,四处奔走相告。很快大家伙就把她团团围住,不停地打听坐牢的事。
尤其是在沈雪院子里贴身伺候的丫鬟们,她们都是金嬷嬷今年才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大多都是十四五岁,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纪。所以就算坐牢并不算什么好事,他们也充满好奇。
“一点规矩没有。”听说王妃回府后,金嬷嬷估计她在牢房也没有吃什么,便先去厨房端了点心给她垫肚子,结果一回来便瞧丫鬟们叽叽喳喳地围成一圈,全然把之前自己教的规矩忘了个赶紧,于是板着脸斥道,“先让王妃吃点东西。”
听到金嬷嬷的话,沈雪才后知后觉自己肚子已经饿瘪,拿起一个藕粉糕便吃。许是饿急了,第一个吃完竟觉得没尝出味道。就在她准备再吃一块时,周伯来了:“王妃,微风楼蔡老板求见,人现在在前院偏厅里。”
“他来做什么?”新荷很少见沈雪饿成这样,结果吃饭还被打断,她拧着眉想要是没有急事,让他等着也行。
“他没说。”周伯当然知道自家王妃一下午没吃饭,想着先问一下对方是否有急事,再行安排,但那蔡选却不肯说。之前听王妃说过她同蔡选有些往来,对方还帮了她不少忙,周伯不敢怠慢,便先将人安排在了偏厅,再来禀报。
“我知道他来做什么!”沈雪擦了擦嘴,起身便往前院去。
“做什么?”新荷追出来。
新荷向来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沈雪要是现在不说,以这丫头磨人的本事,自己迟早也会说。
而新荷看似憨厚,但已经隐隐具备大智若愚的气质,偶尔也会说些真知灼见,点醒自己。沈雪可信赖的人不多,她算一个。在这个关头,有个人给自己把关,也能少犯些错。,于是沈雪便把今天的事告诉了她。
原来今天沈雪离开衙门前还问了一下杨先树,关于沈从军找上他的细节。
“竟是蔡选牵的线。”新荷瞪着圆眼,反应了一会“那他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