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走到晕倒的管家旁边,蹲了下去想背着他离开。结果身后的人出声制止了他:“这里暂时交给我,你先去办你要办的事。他只是晕过去,一会便会醒过来。其余的人我给你捆起来,你去衙门说明情况,他们自会派人来抓。”
杨先树从善如流,朝着衙门快步跑去。
陈平常听到杨先树来府衙后,本以为他是来说酱坊一案的。结果却听说他一进衙门就喊着有人要杀他灭口。
“这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谁敢杀人,他怕不是疯了吧?”来报信的衙役觉得杨先树肯定是因为自家酱坊连累的三王妃,担心大难临头,给吓疯了。
陈平常知道内幕,知道杨先树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便立马朝大堂赶去。
果然就见到杨先树拽着衙差让他们去抓人。可衙差见他这样激动,担心被耍。毕竟衙门府兵还是要有一定的威严,若是被一个疯子耍得团团转,传出去指不定被笑话死。
“你们赶紧跟他去!”
“是!”
陈平常开口了,衙差哪里敢不动。
“谢大人。”事急从权,杨先树忧心着巷子里的情况,也顾不得礼数,丢下一句便带着衙差便朝之前的巷子跑去。
“老爷。”就在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赶到时,就瞧见管家杨大正牵着两匹马堵在巷子口。
“人呢?”杨先树问道。
“那几个歹人已经被捆起来了。大侠让我守在巷口,不准人进去。还说你一会便会回来……”杨大将自己醒来后的事一五一十地都交代了,“大侠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衙差见果然有几个大汉被捆起来,也开始相信陈平常所说,立马将那几人押了回去。
再次回到衙门,杨先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陈平常召集堂官会审,很快就录完口供,签字画押过后,杨先树长舒一口气,觉得身心都解脱了。
“等一下。”陈平常出声拦住了准备跟衙役去牢房的杨先树,“本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开诚布公
日落西山,牢房里已经照不进一丝光亮,沈雪点了灯准备继续看话本。陈平常不愧是饱学之士,就连这种世俗小说他也很有研究,找的这些话本让人一读便停不下来。
沈雪原本是打算通宵的,毕竟在牢房里过夜自己估计也睡不安生。结果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乱了她的计划。抬眼一看竟是今天负责审案的堂官们,此时他们已经齐刷刷跪在了牢门口。
“各位这是怎么了?先起来!”沈雪被眼前这一幕给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内情的她只得起身问道。
“杨先树下午来投案,说酱坊的事都是他在背后指使的。王妃可以回府了。”陈平常后脚正好赶到,一边同沈雪解释,一边指示狱卒把门打开。
“太好了,大家快起来吧,不用跪着。”不用在牢里过夜,沈雪自然开心,脚步轻快地就走了出去,见大家依旧跪着,忙吩咐道。
可众堂官哪里轻松得起来,他们起身后便跟在沈雪后边不住地赔礼道歉,见她似乎真的没有生气,又开始恭维她。
他们都是苦学多年,才有了今天,一旦行差踏错,所有努力灰飞烟灭也就罢了,最怕连累家族。作为打工人的沈雪十分能理解他们的谨小慎微。
所以她尽可能地对每个人都投去和善的笑容。只是这样的场面她最多只能坚持一分钟,一旦超时,她的脸就会僵硬抽搐。
为了防止自己待会表情狰狞,她向站在一旁的陈平常投去求救的目光。
“各位大人还是先去公务吧,王妃今日辛苦了,先让本官送王妃回府休息。”接收到信号的陈平常忙开口打断了同僚们。
“好好好……”陈平常话音一落,众堂官忙应声道。毕竟卫阳城贵妇人向来身娇体弱,若是在牢里晕倒了,他们难逃干系。
现在顶头上司陈大人开口,他是三王爷的得力之人,说的话也代表了王府的态度。众人这才放心离去。
“陈大人,我想见见杨先树。”见人走远后,沈雪才道。
“下官已经安排他在西屋等您。”
沈雪看着陈平常,不住地在心里感叹:永远想在领导前面,这就是天选官场打工人吧。
陈平常见沈雪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有什么话想说:“王妃可还有什么吩咐?”
“啊!没有。”沈雪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的行为很不礼貌,“我只是觉得陈大人以后一定会官运亨通的。”
“哈哈,那就请王妃替下官在三王爷面前多多美言。”陈平常闻言笑得爽朗。
沈雪越来越觉得陈平常日后前途不可限量。面对上位者,他能让对方感受到恭敬但又比一般同僚要松弛得多,能跟上司聊得有来有回可比一味顺从更需要本事。这样的情商是沈雪前世今生都渴望有的。
衙门并不大,二人很快就到了西屋。
“王妃,杨先树对不住你!”当沈雪推门进去,杨先树看见她便“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
“快起来,你膝盖不要了!”沈雪想这杨先树也不年轻了,这么重的一跪,地板又硬邦邦的。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你能来,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怎么会怪你呢?”
“王妃,我……”沈雪态度诚恳,言语暖心,杨先树听后,想起之前自己所作的一切,竟抽噎起来。
沈雪忙将他扶到椅子前坐下,免得他待会一个激动又扑通一声给跪下了。
“听说你来的途中还有人要杀你?”就在刚刚来的路上,陈平常将杨先树的情况大致同他讲了一下,被绑架的事自然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