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处多人卡座,七八个人坐在里面,走到近处才发现,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整齐摆放的两排试管里成列着彩虹般鲜艳的液体。
有人见到我和谢平之过来,吹了一个口哨,用不太标准的国语叫了一声:“谢公子。”
谢平之并没有多少笑意,抬了个手算是打了个招呼,我猜他多半不大喜欢这种场合。
米易见到谢平之也来了,很是惊讶,我一落座,他就在我耳边低声问道:“平平怎么也来了?”顿了一下,又问:“难道是怕你吃亏?不过你放心,今天有我在,你吃不了亏。”
我这才有点悟过来,为什么谢平之要跟我过来。
米易笑着给我大致介绍了一下在座的各位,其中有几个是香港演艺公司的经济,还有几个是电视台的编导。我依次和他们握了手,算是打招呼。
其中有人笑道:“握手可不算数,蔡小姐要喝一杯才算数。”
这点礼数是必要的,我爽快地拿起面前的杯子,敬了他们一杯。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起哄道:“蔡小姐,我们说的可是一人一杯哦。”
一听这话,我就笑了起来,这可是最为典型的劝酒了,而我区区不才,曾经叱咤酒坛,朋友赐名“千杯不醉”。
我端起酒杯正要喝,却被米易拦住了,他脸上浮现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端庄的假笑,“你们好坏哦,这么欺负芳芳。”
坐在他旁边的被介绍为“6导”的人也跟着假笑了一声,“米易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不爽快了,你们家芳芳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像个娘儿们儿似的。”
米易讪笑了一声,“那我替她喝三杯。”说着就要举起酒杯来喝。
可是我比他手快,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一连喝了三杯。
等我一口气喝完,米易才算回过神来,“芳芳……”
我低声在他耳边说:“你放心,我没事,就跟喝可乐似的。”
米易抬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然而,我这股得意劲儿还没过去,一股晕眩就直冲头顶,熟悉的热浪击打在印堂之上。
坏菜了,这种感觉宛如千杯不醉喝到第一千零一杯的时候。
我堪堪失算了,饶是我浑身是胆终也敌不过蔡寻芳身体的不胜酒力。
有人不耐地催促道:“怎么蔡小姐不喝了,这里还有几个人等着呢?”
米易大概看出了我脸色的不对劲,伸手就要举杯替我喝,可惜这一次,米易的手还是慢了一拍。
谢平之修长的手指捏起一支碧蓝试管,仰头而尽,又连喝四支,红橙黄绿。
我崇拜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见到有人喝cktai1喝出了老白干儿的风范来。
喝完,他淡淡地说:“这下总可以了吧。”
对面的6导哈哈笑了两声,“谢少好酒量。”
我转头仔细打量了谢平之一阵,见他面色如常,想来是真的有量,于是放下心来。
然后米易就开始在他们面前明里暗里地夸我演技好啊,上镜啊一类的云云,我就坐在旁边陪着笑。谢平之自从喝完酒后一直没有再说话,旁边的人找他搭话,他就嗯一声,而我夹在聊得火热的米易和完全不聊的谢平之中间,权当过渡。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那6导呵呵一笑,突然一手搭过米易的肩膀,问道:“都这个点儿了,要不来点儿?”
我听得莫名其妙,却见米易抬头惊慌地看了我一眼。
眼风瞄见原本一直靠在沙发上的谢平之突然直起了身来,米易看了他一眼,连忙对6导说:“不了,好久都不碰了。”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谢平之一句话都没说,站了起来,连带着伸手一把也把我捞了起来,冷冷丢下一句:“米易,我先送她回酒店,你也早点回去吧。”就把我拉出了酒吧。
呼吸到室外清冽的空气,我混沌的思绪才有了一丝清明,谢平之拉着我走得很急,拦了一辆空车就叫往酒店开。
坐在车里,他对我说:“你回去早点休息,我是早上的飞机回去,接下来你要跟话剧团去各地巡演,我们可能一周都见不到,等你回家我再去找你。”却只字未提刚才酒吧里发生的事情。
我按捺住询问的冲动,只点了点头。
隔天一早,我见到米易,本想把昨晚的事情问个究竟,可他有意躲闪,顾左右而言他,摆明不愿再谈,我不好勉强,只能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米易,人都有意志脆弱的时候,可是绝对不能被药物或者不该吃的东西操控,你知道的,那些玩意儿危害很大,轻则伤其身,重则家破人亡,非常危险,断断不能尝试,所谓浅尝辄止都是自欺欺人。”
米易“噗哧”一声笑了,“你造吗,芳芳,搞不好你可以去拍些主旋律的广告耶。”
我只好“呵呵”一笑。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去了三个城市表演,反响都算不错,我们一路演林栋一路改,最后的作品基本算得上是一部很成熟的话剧,至此划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而我也算要正式进入了演艺事业的空窗期。
没有戏演,没有歌唱,连广告都没得拍。
正当米易谋划着要让我再去走秀的时候,他在香港的一个圈儿里的熟人介绍了一支广告来。拍广告的公司其实是家福建的本土公司,只是在香港注册,裹了件港商的外衣。
这次要拍的广告是个食品广告,食物倒是脍炙人口,就是大家常爱磕的瓜子儿,只是名儿有点不寻常,取名为“哈哈笑”瓜子儿。
初听这名儿,我就真的“哈哈”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