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揭园一怔,想起女人刚刚说的话,随即皱眉道:“你不会不知道,人和妖不能孕育后代。”
陈美蔺泪盈于睫,神情惶惶:“不会的,彤彤、彤彤不会……”
她的嘴唇颤抖,说不出那个不祥的字眼。
“你明知道——”揭园冷漠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并不是同情,而是责备,“为什么做出这种选择?”
是啊,为什么呢?陈美蔺被质问得愣在那里,医生的话回荡在她脑中。
“虽然这次抢救回来了,但是检查结果显示,您女儿的身体机能一直低于平均水平,加上这么严重的颅脑外伤,情况不容乐观,我们的建议还是转入picu……可能会导致终身偏瘫……后续的治疗效果也很难保证……”
医生说的话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又听不明白,指尖冰冷的感觉逐渐蔓延到全身,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仿佛被浸泡在冰水里,彻骨的寒意没顶而至。
随时都会吞没她——陈美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转念想到明明心痛难忍却还努力安慰自己的丈夫,他是大学教授,主攻地质学,三十三岁,正值当年,总是戴一副黑框眼镜,梳着显老气的发型,像个老学究。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罕有人迹的荒山里,她遇到了他。
她对这个脾气温和善良稳重的男人一见钟情,明明他一开始只是想离这个男人近一些而已,可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一次次的偶遇让刘学仁以为是天意,相识不到半年,两人结了婚。
她想要的越来越多,面对丈夫希冀的目光,她决定为他生下爱的结晶。
天不遂人愿,她用尽一切办法得来的彤彤,从出生后就体弱多病,单薄的身体甚至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不过是来看望孩子的婆婆带彤彤下楼散个步的功夫,一个苹果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彤彤的头,彤彤当场就昏迷了。
是她的贪心把自己推进了深渊。
“不、不——不行的!”陈美蔺拼命地摇头,面露惊惶,“我的彤彤才两岁,她才两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女人状若疯癫的肢体动作甚至拍打到了揭园,揭园一把握住她不断挥舞的手臂,沉声道:“冷静点,好好听清楚我说的话。”
“我有办法救她!”这句掷地有声的话仿佛一剂救心丸似的,陈美蔺猛地顿住,眼里有光燃起。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用力抓住揭园的胳膊,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肯放开,“真的、没有骗我吗?”
“当然。”揭园的眸子黑白分明,嘴唇很薄,浅红的唇瓣边缘颜色更浅,说话的时候一张一合,像缓慢绽放的花朵,柔软鲜妍,“前提是你能帮我找到那个男人——”
声音伴着轻慢的呼吸,如同一剂蛊惑人心的慢性毒药,缓缓渗入皮肤、骨髓、血液。
“我就告诉你,怎么救她的命。”
明知是毒药,却又让人无法自拔,甘心沉沦。
陈美蔺像被摄了魂魄似地两眼发直,嘴唇张开又不知所措地闭上,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复杂的心情。
揭园却失去了耐心,丢下一句“我叫揭园”就转身离开了。
一桩交易的期限往往看哪一方更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