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逐扬明湛的眸子冷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他倏地嗤笑道:“所以,单刺史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选择明哲保身?”
单正业抽回身子,脊背靠在椅子上,叹道:“是啊,既没胆量同流合污,也不敢冲锋陷阵做那出头鸟,单某唯有明哲保身了。”说着他看向宋逐扬,“宋御史也别气,这世人多到不知凡几,可真正能放下所有牵绊的人又有几个?单某虽自认算不得好官,可单某也不承认自己就是个昏官。”
宋逐扬扯了下嘴角。
说到底,还不是个老滑头。
“老滑头”单正业无声笑了笑,随即闭了眼,眼睑合上的瞬间,宋逐扬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闪而逝的愤怒。
嘴角几不可查上扬,收回视线,他将那些信整理好,再抬头时对单正业道:“如今汾州雪灾,慈州亦是暴雪,整个河东道皆受影响。单刺史,你怎么说也是这一方官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难不是?这段时日慈州人心惶惶,单刺史也该露个面了。”
“唰”,单正业猛然抬头,身子直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宋逐扬,“宋御史,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唇角忍不住发颤,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不是宋逐扬要跟他说的。
宋逐扬笑,反问:“单刺史觉得是什么意思?”
“我……”我正是不能确定那意思才要问你啊!
不再逗老滑头,宋逐扬道:“单刺史既不知,那
便依旧不知,不过您的那位长史我就带走了。至于长史背后之人……”他说着一顿,继而看着单正业,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我们既已打草惊蛇,单刺史若不想被拉下水,想必之后多的问题要解释。”
单正业闻言脸颊忍不住抽了一下。他还是小看了这宋逐扬,什么叫不想被拉下水?他分明已经拉他下了水!还把自己绑在了他那条船上!
宋逐扬笑容璀璨,看得单正业深吸两口气,最终还是朝其揖手道:“多谢宋御史!”
宋逐扬站了起来:“不用谢我,你谢我我也没好处给你。我觉得令嫒说得对,守得初心,三思而后行。单刺史既说自己不是昏官,我想,百姓们会记住单刺史的好的。”
单正业抿唇不语,眉目沉沉。
宋逐扬不再管他,拿起书信转身就要走,却忽然想起什么,问单正业:“对了,有个问题想请教单刺史。”
“宋御史请讲。”单正业看着他,神色凛然道。
宋逐扬暗自一笑,说:“单刺史可知晓这慈州有位神医?”
“啊?”单正业明显一愣,被宋逐扬这问题问得发蒙。他以为对方还要再告诫自己……
不过神医……
“这个,我好似曾经听下人们谈论过,但我只当那是儿戏……”
“当真?”宋逐扬眼睛一亮,凑上前一步,“那宋某烦请单刺史帮个忙,帮我问一问,那位神医究竟在哪儿可好?”
“啊,这自然没问题
,只是……”单正业蹙眉,“只是宋御史会信这种事?”
他家在上都,那太医署里有的是“神医”,何必又来外头寻那江湖郎中?
宋逐扬摆摆手:“信不信的,要看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