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流和迟弥雪吵架了。
算是吧。
他单方面吵架。
迟弥雪如他所说,很礼貌地保持距离,从那天开始没有更多越界的举动。贺承流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往她的方向飘。偶尔余光扫过她那张沉静精俏的脸,心里就会浮起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有点堵,又有点烦。
管家听说他周末要去邀游星参加开幕宴,已经亲手拾掇起行李,什么温感控制器、什么智能折叠安全门,什么都往里塞。一边忙活,一边叮嘱迟弥雪,“去那里的人都是首都星有头有脸的人物,少爷最看不惯他们那些嘴脸,你小心看着点,别让少爷吃亏。要是真出了点什么摆不平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发通讯……”
贺承流:“一、二、三!”
管家嘴巴急刹车。
世界安静了。
迟弥雪道,“您放心,我会的。”
管家满意地点点头,默默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贺承流不想看,把门摔得震天响,留下管家满脸迷茫和不知所措。
前往邀游星的前一天晚上,迟弥雪又去了趟萨坦星。
打练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从鬼门关里回来的那天以后,她按时服用贺承流挑出来的那些药,减少锻炼次数和锻炼强度,气色明显好很多。
萨坦星的流放犯宿舍也分三六九等。老布朗的这间,除了隔音,其他的配置都很好,甚至还有个观景阳台。
当然,在萨坦星,顶多算是观坑阳台——
这里到处都是黑乎乎的矿坑。
再加上星云浓密,遮住璀璨星海,因此宇宙气象也基本上没办法看见。
今天比较幸运。
天上还能看到一点稀稀拉拉的星子。
打练姐在这里生活得怡然自得,已经在观坑阳台上摆了张破旧的小圆茶桌和两把摇椅。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茶叶,装模作样塞进胖肚茶壶里冲泡,倒出头汤放在一边吹凉。
她穿着休闲的t恤,脚上耷着人字拖,手里还摇着把破洞的蒲扇。
这阵仗,要是去星轨接驳处的涵洞里支个算命摊子,一准儿生意兴隆。
她知道迟弥雪明天要去邀游星以后,往她茶杯里呱啦啦倒着茶水,说,“你可能不知道,景家有两个女儿,那都是狠角色,手上过的人命和清白,那都不是个位数的。贺少要不是有他老妈当靠山,我可不支持他去,以他的长相,在这局里估计也会被选成牺牲品送上某个高官alpha的床。”
说起“老妈当靠山”这句话,打练姐有一瞬间的落寞。但她自己都快死了,所以,靠不靠山的,也无所谓了。也不知道她老妈在监狱里过得怎么样。
迟弥雪说,“景家这么张狂?”
打练姐看了她一眼,“克怀恩旅游业巨头,知道什么概念吗?最高议会下决议有时候都要看她们脸色,还有,贺少他老妈手里的军|火都从哪来的?这中间还有很多事情的。对了,贺少怎么没来?我那管血到底验出什么结果了?要不够再抽一管呗,管够。”
迟弥雪扶上茶杯,指腹感受着茶水透过来的滚烫。
她问,“你的肌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发达的?”
“干嘛?”打练姐打量了她两眼,“想知道我的锻炼秘诀?”
迟弥雪说,“最近出现了很多,肌肉很发达的人,同等破坏力,情绪也控制不住。你肯定不是自愿纳入元素,所以我想问问你,肌肉变得发达的前后,都做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东西,让你产生了这种变化?”
打练姐一愣,开始仔细回想起来,“也没多久吧。四个多月?有段时间疯狂想锻炼,不知道累的,每天能连续锻炼六个小时不带停的。第二天肌肉酸疼得跟腌黄瓜一样,还是照样练。那时候是……”
“我想起来了,”她说,“是有一天景亚让我去邀游星接他,我到的时候刚好遇到他二姐,发生了点冲突,后面我砸了她的飞行器,还以为她会来找我麻烦,估计是景亚调停了。”
说起景亚,她落寞的神色更甚。
追求个oga,把自己和自己老妈都追求进去了,出事以后,他更是从来没有过问,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不对啊,”打练姐突然意识过来,“我问你贺少怎么没来,你说肌肉干嘛?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你们吵架了?”
“……”迟弥雪,“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打练姐相当不满,“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就是了,我恋爱老祖,虽然没追到过人,经验还是丰富的。”
迟弥雪:“……”
她说,“他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打练姐晃蒲扇的手停了,“那你怎么说?”
迟弥雪,“我没说。”
“不是,”打练姐也急了,一把从摇椅上起来,拎着破蒲扇指点江山,“你说你的嘴是不是被你的脸冻住了说不了话,还是你真的就,完全看不见,贺少明显喜欢你啊!你怎么了?!”
迟弥雪沉默。
打练姐打量她的神情,虽然啥也打量不出来,不过“经验丰富”的脑子一转,立刻顿悟,“哦,我知道了。”
她缓缓躺回椅子上,“咵哒咵哒”摇晃起来,“你就是觉得自己父母不祥,蹲过牢子,没权没钱,配不上人家贺元帅唯一的儿子呗。这有什么——”
嗯,也不是完全没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她追求景亚,想追到就只能舔,舔到最后还一无所有。
迟弥雪绝对不会舔。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