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澜看着走出去的丁香,淡淡的笑了下,一句话百样说,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待到它日秋月做错事时,这一条便成了办事不牢,卖主求荣。
青竹最近情绪变的失落。
前些天季良人去正乾宫侍寝,左右相陪的都是秋月,去虹山的名单也是秋月并没有带上她叫她情何以堪?恐惧和失落快逼疯了她,想起刚刚主子与丁香说过的话,一时间她竟然想哭。
季景澜没看青竹,低声吩咐:“妮妮与你也熟了,我最近精神有点差,你今天便去帮彩云看着些。”她微一侧头,瞥了眼火炉,忽然又缓缓道:“壶里的水太满了就容易烫伤人-”
青竹正伤感失措,心乱如麻,胸口难受的想抓一把,就听季良人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愣愣抬头,季良人撑着椅把站起来,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秋月什么都好,就是腿脚利索,走路快了些。”
这是什么意思?青竹脑子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地望去,季景澜眉头微蹙:“出宫后治你的病会方便些,你可听明白了?”她叹息,这丫头还是小啊。
猛然间,青竹眼睛放大,心砰砰直跳。愕然的看向季良人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就见季良人摇头制止,声音极低:“佛说,心有信念可支天际。魔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边说着,她边向内室走去。
那一刻青竹再认不出季良人。她一颗心大起大落,但有一点却极清楚,如今唯一希望便是离开皇宫,就算希望变成失望,要死,也要死在广袤的蓝天白云之下,总好过这人吃人,令她心惊胆战的后宫。
叫花
季景澜老老实实呆在屋里,掰着手指算日子,算时辰,算着计划终于迎来了二月初五。
徽安太后这次去虹山,不愿打扰各地府办,一切从精从简,低调行事。皇上命人照办,他亲自过问并安排打点。在饮食生活上,严格要求。车辆、太监、宫女各二十,大腕神驹百匹,精良步兵,骑兵三百,太医五名,衣食住行,物事丰富,配备齐全。
昭元帝更派出八名御前侍卫,一行人扮作氏族举家搬迁。
走之前,昭元帝特别看了眼季景澜,严肃道:“好好照顾太后,若有不到之处,朕惟你是问!”
“是。”季景澜低眉顺眼,她没再看他,不曾相识,又何必相记。
马蹄扬起,终于起航!
一路奔行中,皇城大平越来越远,山脉相互枕藉着、依偎着,匍匐在朦胧的晨雾中。寻常的事物,经白露的笼罩,如仙如境。
山上的树木挤挨着、拥抱着,婆娑如伞如云如絮,像幽幽纸幕上的泼墨画此刻凝目,看不到天际,只可听及风声的自由。
空气虽寒意刺骨却也冷冽入肺,让人为之一震。有三匹黑色骏马乘着雾色在官道上疾驰。为首之人,一身鸦青色劲装外罩黑色锦貂大氅,纵马中猎猎高卷。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敲击声响,他一偏头,凝目侧耳聆听。
梆梆梆有人敲着木鼓,他一手紧攥缰绳,黑色大马骤然停住!后面二人未曾预料他有此举,奔出五米后又勒紧马缰返回,见统领面色冷凝,眯眼眺望。
其中一人,三角眼,瘦高的跟竹竿一样。,吐了口冷气,低声询问:“主子,可有异常?”
被唤主子之人头发粗黑,剑眉浓重,他双目自带着锋利之光,没吱声,只是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一抬,示意前方,冷傲之气尽显!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派来护送徽安太后的江晏州。
后面两人见他如此,赶紧敛目细瞧,一杯茶的工夫。那声响渐清,又过了半响,远远的,有个人,佝偻着蹒跚而来,随着他的走近,细看之下,一身破碎单衣,头戴毡帽,胡子上染了厚厚的一层霜,□□的肌肤被冻的黑红,拿根棍子在探路,原来是一名叫花子,还是个眼睛不好使的。
似有所感,那叫花子抬起头看了过来,满脸皱纹,不知有多少天没洗脸,灰突突的看不出本来颜色,一只眼睛坍塌,黑瘪着,另一只则浑浊不堪,喘着粗气立在那盯着他们,很诡异的,这个破烂不堪,满身污浊、流着鼻涕的老家伙竟然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更诡异的,主子竟从怀中摸出块干粮扔了过去,咚正好落在那叫花子的木鼓上。两名护卫装扮的属下惊的下巴快掉了,谁都知道主子此人面冷心狠。这是发哪门子善心,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那叫花子抓起干粮,双眼之中顿时流露出贪婪凶狠之色,宛似饥兽要择食而噬,用力的咬了一口,狼吞虎咽起来,江晏州似乎大感厌恶,打马便走。忽听得那叫花子厉声喝道:“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这声喝问简直不知死活!原来是个疯子
后面两名护卫军阿豹和昆腾如是想着,奇怪的主子竟然没有发脾气,打马继续前行。
“站住!”叫花子放声大吼,吐沫横飞:“佛前一场缘,花开为谁艳?佛前一场缘,情劫为谁牵?千军万马唯有真龙镇,花落无声莫贪美人身!”
这完全像疯子的行为又完全不是疯子的语言让没行得几步的江晏州转过头来,冷冷盯向他!
“说的就是你!”那老头盯着手心里的干粮又忽然放声大哭,唱道:“火宅忧煎,姻缘出没,千劫轮回,迷了本灵。花落知秋,闲里婵娟,实乃情劫!聪明客,放下,放下啊,无功不受禄,老朽全瞎矣。”他神态在十分可怖之中带着三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