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谋逆之罪是大罪。
她的族人是真的想让齐珩身死,她知道齐珩无错,她也知道她不该置喙,可她是江氏之女,做不到袖手旁观,做不到这么淡然地看着她的族人一个个在她的夫君手下送命。
“我”齐珩低下头,避开她的灼灼目光。
殿外雷声霹雳,转眼间,便落了一场不寻常见的瓢泼大雨来。
殿外檐下的砖瓦被雨水浸湿。
“齐珩。”
齐珩猛然抬首,这是江锦书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他。
“他们是我的家人。”
“你在做这些事之前,当真没有顾虑过我吗?”
“还是,你顾虑过,所以放弃了我?”
她知道,谋逆之罪,她不该期盼齐珩能看在她与他的情分上,而对江氏容情。
可这些事真正发生时,她却仍希冀着齐珩能徇私一回。
毕竟,她选择了他那么多次。
齐珩看着她泪眼婆娑,心头如风残茶花般一块一块地碎成残瓣,零落于地,裹挟着沙尘飞往着不知名的地方去。
他闭口不答。
他有愧。
他枯坐了整夜后做的选择,说好听的是选了万民那边,可只有他知道。
那是他在放弃她。
是以,面对江锦书的问询,他答不上来。
“你不回答,我便已知道了。”江锦书轻轻摇首。
有时候,回答不必有声,无声已是回答。
他不要她了,在她最爱他的时候。
江锦书咬着下唇,不禁落下泪来。
“齐珩,我选了你那么多次,你选我这一次,不成吗?”
她明知这是过分的要求,却还是不禁希冀着他纵容她这一回。
齐珩双目盈满泪水,他低着头依旧没有回答。
江锦书将剑挟在他的脖颈处,恰如含凉殿那日,他持剑威胁她。
齐珩没有动,他轻声泣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做,我都不怪你。”
“玉玺在第六层的书格处,你若杀了我,便将玉玺拿出来,宗室子中,齐子仪可算贤德,他亦刚弱冠之年,且与你素来亲厚,可承神器之重,我也无憾。”
她怨齐珩,也怨他为何放弃她,明明她欲杀他,他却还要护她的周全。
江锦书腹间没由得抽痛起来,她的手心里黏黏糊糊的,冒了冷汗,腹中难受得想要干呕,她将染了红蔻丹的指甲深深埋入手心。
好疼,好疼,不知是手心痛,还是腹中痛,亦或者是她的心口在抽痛。
她蓦地松开了手上的剑柄,“哐啷”一声,剑落于地,江锦书兀自摇了摇头,丢盔弃甲般想逃离这个令她痛心之地。
她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身子摇摇欲坠,强撑着不倒下去,刚转身,齐珩注意到她绯色衣裙上颜色越来越艳,齐珩一怔,他于原地骇然。
江锦书脚下不稳,朝前倒去,齐珩慌张地往前扑,将她抱在怀里,面色惨白地厉声道:“齐范,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