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弓不以往矢,非矢不以中的。你们手中的弓与箭,倘若分开了,便无法发挥其效用。故此,身为弓箭手,你们要时刻谨记,弓箭合一,方能射中靶心!”司空堇宥一边说着,一边以手势示意第一排的弓箭手做好准备。
随后,便见一整排的士兵齐齐拉弓,数十人整齐如一。
经过昨日的修整,他们此刻已是精神抖擞,器宇轩昂。
“你们要始终记得,将来在战场上,倘若你们射准一个敌人,那我们的兄弟便会少牺牲一人!倘若你们射准两个敌人,那我军便有大获全胜的希望!”司空堇宥说着,而后迅速挥手,高喝,“放!”
随着他的令下,第一排弓箭手齐齐射箭!
便见数十支箭矢迅速飞出,于空中划过一道弧,向着对面六丈开外的箭靶而去。
有人射中了靶心,有人偏离了靶心,更有人连靶身都未曾射到,箭矢便直直刺入地面。
见此情形,司空堇宥转而对史华容道,“史副将,稍后你将他们分为三批,射击精良者一批,稍次些的一批,再次些的又一批。”
“是!”史华容立即便应下了。
而后,司空堇宥再度挥手,那方才射完一箭的士兵们便自动退到了最后一排,而先前处于第二排的士兵们则上前两步。
“司空将军既是骑射大赛的魁首,想必箭法定是惊人,何不于今日当着众将士的面,露两手?”
突然,一道粗犷的男音高高响起,司空堇宥未曾回眸,也知来人是谁。
片刻后,甄剑到得他身侧,满眼尽是挑衅的意味。
“这如今众人皆知,司空将军能够手握重兵,皆因一月前皇城中开办的那场骑射大赛!”甄剑又扬声道,面上带着笑意,却是皮笑肉不笑,“将军何不露两手,让我等也瞧瞧看,这天下骑射第一人,究竟有怎样的风采?”
心知甄剑这是有意挑衅,司空堇宥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未曾理会。
“怎么?司空将军不敢?”却听甄剑笑问,话语中尽显嘲弄之意,“莫不是你当初拔得头筹一事……另有蹊跷?”
听了这话,司空堇宥仍是不予理睬,抬脚便欲离开。
却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什么东西?放开我!”
听见这声音,司空堇宥立即转眸,向箭靶的方位望去。
非但是他,就连他身后的闻人贞与史华容,也立即望了去。
“放开我!”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却令司空堇宥蓦然冷了眼。
但见六丈开外,一座箭靶前,一瘦小的公子被两名士兵押着,头顶与双肩各蹲着一只……蟾蜍!
而那人的面容,却是再熟悉不过。
黎夕妤!
“呱……呱……”
蟾蜍鼓着腮帮子,一声又一声地叫着。
黎夕妤不住地挣扎,奈何她的双手皆被人抓着。
然蟾蜍身上散发出的阵阵腥气,令她的眉头蹙了又蹙。
“司空将军,还不肯在将士们面前露两手吗?”甄剑的眉梢挑得极高,眼底含着几分得意,“莫不是……你当真不敢吧?”
甄剑正说着,司空堇宥赫然有了动作,只见他伸了手,一把便夺过身侧一名将士手中的弓箭。
他目光阴冷,指间夹着三支箭矢,缓缓拉开弓,对准了黎夕妤。
见此,甄剑嗤鼻冷笑了一声,“自大也该有个限度,那三只蟾蜍可是分布在这位小公子的头顶与双肩,你如此一弓射三箭,便不怕误伤了他吗?”
司空堇宥不曾理会甄剑,一双眼眸直直地望向对面的黎夕妤。
“少爷……”黎夕妤颤巍巍地出声唤着,这时押着她的两个士兵突然将她的双手绑在了身后,而后便立即躲开了,任她独自一人站在箭靶前。
她瞧着远方的人,见他将箭尖对准了自己,一颗心便猛烈地颤抖起来。
“呱……呱……”头顶的蟾蜍不停地叫唤着,不时以它那腥黏的爪子抓着她的发丝。
她又惊又惧,却又不得不强作镇定。
她凝望着司空堇宥,迎上他深邃坚毅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
日光下,她的腰杆越挺越直,轻轻咬住下唇,目光中原有的几分惧意在这一刻缓缓消弭。
她知道,箭在弦上,司空堇宥是无论如何都收不回了。
那么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直直地站着,并且坚定不移地……相信他!
当极其微弱的破空声自前方传来时,黎夕妤的心便猛地向上窜了去,几近要跳出喉头。
随后,便见三支箭羽齐齐射来,速度快极。
这一刻,黎夕妤只觉天地都静了,她望着那箭尖由小变大,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耳畔再也听不见任何,唯有前方那人的目光,灼得她眉眼生疼。
当箭矢射来,伴随着凌厉的风,擦过她的发丝,擦过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