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出这么大动静,一时间朝堂风云变幻,山雨欲来,令他辗转反侧,忧心难眠。
孰料起因竟只是柳家人为夺侄子家产!且早就夺过一次,逼得侄子串戏为生!
这就是堂堂开国四王八公勋贵之家!
竟连祖宗托梦这等荒诞无稽的说辞都能搬出来,甚至胆大妄为到连太上皇都敢利用!
他们还有一丝一毫忠孝之心吗!
生气之余,永隆帝也稍稍放心,这说明并非太上皇蓄谋已久、刻意动。
最多只是借此事试探,于他而言,威胁尚在可控范围。
沉思过后,他问道:“柳芳有没有参与夺产?”
赵文海知道柳芳已经投靠今上,正谋求重用,不知其前程好赖,也不敢乱说话,如实说道:“回禀陛下,他应当知晓,但并未参与,只说让两位叔父做主。“
“哼!”永隆帝冷哼,目光阴沉,嘲讽道:“他这个做族长的倒是推得干净!若是败了,不损他分毫,若是成了,少不了他的好处!立于不败之地嘛!”
赵文海跪在地上,垂不答。
“起来吧。”
“谢陛下!”
永隆帝想了想,吩咐道:“这些人太闲了,收拾一下。”
收拾一下?赵文海有些拿捏不定轻重,忙抬了头轻声问道:“陛下,要死要活?”
永隆帝瞪他:“收拾一下,听不懂?”
“懂了!”也不管真懂假懂,赵文海忙点头先应下。
永隆帝并不在意这等小事,就算搞死了又能怎样?
倒让天下少几个蠹虫!
他突然问道:“你说,太上皇此举用意何在?“
赵文海心肝一颤,知道皇帝这么问,只是在理顺思路,不是真的要听他的看法。
这等大事他又岂敢置喙?一个不小心就是离间天家感情,或是心怀叵测为之掩饰。
他故作茫然,不确定的说道:“许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恼他不进宫唱戏?”
永隆帝摇了摇头,并不认同这等粗浅判断。
真要生气就该大棍伺候,打死了丢出去。
他站起身来,负手在殿内缓慢踱步,细细思索太上皇可能的意图:
“想收柳家?不可能,柳家有柳芳在京营,算是顶门立户的,他已投靠自己。”
“贾家?除了那个装乌龟修仙的,贾家无人。故旧都在向王子腾靠拢,这少年只是外孙,更毫无根基。”
“难道,……”
永隆帝骤然转身,神情严峻,目光冷冽,逼视赵文海:“他有没有与‘那些人’联系?“
赵文海会意,忙回道:“经臣详查,柳湘莲并未同乐天郡王见过面。
不过,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也是戏园股东,而冯紫英同乐天郡王偶尔秘密相会。”
“冯紫英?秘密相会?”
赵文海解释道:“此子豪放不羁,交游广阔,偶尔会乔装改扮密会乐天郡王。
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实则早在臣的监视之中。目前为止,尚无不轨举动。
到底是其自作主张,还是受其父冯唐之命而为,尚无法确定。
他曾力证柳湘莲作过一曲子,以为之扬名。”
“什么曲子?”
赵文海忙道:“曲名叫《精忠报国》,但,唱曲儿的是个青楼妓女。
说是冯家私宴上,柳二郎不屑为淫词艳曲,作此慷慨悲歌,一时传为佳话。
那妓女也因此身价百倍,常人想要一听此曲也难。
此事有冯紫英作证,旁人都信之不疑。”
“奏折上为何没有此曲?”
赵文海额头渗汗,急忙找理由:“这……鄙俗之语,岂敢有辱圣听……“
永隆帝心思缜密,见不得底下人办事这等疏漏,气骂道:“糊涂!既要调查,当无所遗漏,将所有案卷取来!”……
内监打马赶到锦衣府,将原始案卷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