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约没有立刻接话,他重新点了根烟,偏过头,烟雾缭绕后的目光停在沈绰的侧脸上。
刚才有一个瞬间,他的确在考虑沈绰的提议,把这个人彻底锁起来,就不用自己再这么烦躁伤神,只要能把沈绰留下来,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不介意。
但是很快,他就自己先把这个想法否决了,不想再看到沈绰像昨夜那样黯然心伤,他只能忍耐。
“你想要什么?”裴廷约问,“我说了你要我喜欢你,我就喜欢你,这样也不够?”
沈绰根本不想再提这些:“够了,你别来烦我,放我一个人自由,足够了。”
“沈绰,”裴廷约提醒他,“你又在说气话。”
沈绰深觉自己说这些无用,无力再继续。
他没有说气话,至少在跟裴廷约分开这件事情上没有,裴廷约这样的人,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或许永远都学不会什么是真心待人,他又何必浪费时间。
“跟我回家。”裴廷约又一次道,掐了烟,动车子。
沈绰自知制止不了他,只说:“你不可能无时不刻地盯着我,你就算现在强行带我走了,我一样会离开。”
“我说了,那就试试。”裴廷约踩下油门。
他把车开出学校,一路开往江边。
沈绰不再置一言。
夜色深沉时,车停在了江岸边,阒默无声处。
裴廷约望着车前方,这段堤坝的尽头,江水奔涌、狂啸不止。
晦杂情绪翻涌在他眼底。
“沈绰,你是觉得我对你不够真心,一定要我轰轰烈烈证明给你看?”
“不用、不需要。”沈绰靠着座椅,看向车外,连说话也提不起劲,他只想裴廷约放过自己。
“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什么?”裴廷约忽然问。
沈绰不答,他便自己说下去:“你说我的感情观是不负责任,那什么才是负责任?惊天动地、寻死觅活才叫真爱?
“好,那我就证明一次给你看。”
沈绰皱眉,尚未听懂,裴廷约忽然侧身靠过来,快帮他扣上了安全带。
然后他坐回去,重新动车子,不疾不徐但动作坚定地放下手刹,换至前进档,目视前方眼神平静:“我要是愿意跟你一起死,能不能证明我对你的真心?”
沈绰一愣。
裴廷约双手握紧了方向盘,极其镇定地一脚踩下油门。
车轮擦地,引擎轰鸣声中,车向着前方疾驰出去。
沈绰猝不及防被安全带勒紧,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码表盘飙升的数字,声音陡然变了:“裴廷约你什么疯!”
沈绰的喊声被车窗外灌进的呼啸风声掩盖,裴廷约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脸上,晦暗与疯狂在他眼底不断交织。
他将油门用力踩到底。
沈绰双手本能地抓紧了安全带,江堤的尽头,狂涛骇浪伴随黑暗将至,有如猛兽张口,即将吞没他们。
他在绝望中闭起眼,在这样的时刻忽然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梦,如果真的这么死在这里,似乎那也算是某种预兆。
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