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日凌崖迟的性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凌崖迟:“……”
他折回目光,看向赵姝妍,颇为无语,“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是个女人我就欢喜不成?”
“你不是么?”赵姝妍冷冷一笑。“房内的丫鬟你难道没碰过?”
凌崖迟语塞。
他跟赵姝妍从前感情不好,他一来是为自己着恼,恨自己为她牵动心神,故而自暴自弃,二来也是他下作,想利用这些来牵动赵姝妍的情绪,让她为自己吃醋嫉妒。
现在以往做过的事,终于成了砸向自己的砖头。
他百口莫辩,“……我错了。”
赵姝妍嗤笑一声,低头拨弄着染着蔻丹的指甲,慢慢吞吞道,“你要是喜欢,收到房中亦是可以,我倒不是如此容不得人的。”
闻言,凌崖迟只觉得一股气恼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他险些没忍住脾气。
可近些时日里,赵姝妍难得对他温情,他亦是不想破坏这种氛围,故而又生生把情绪压了下去,勉强挤出一抹笑,咬牙道,“不、必。”
与此同时,他心底又觉得悲凉。
他总想着去捂热赵姝妍的心,让她能低头看看自己,哪怕是回到刚成亲时亦是可以。
他素来傲气,这些年几乎是把自己的自尊都摔得粉碎,用尽一切手段,就盼着她能回心转意。
人生苦短,他也不想再这般互相折磨了,故而,他只能小声解释道:“我是看那位老太太。”
“老太太?”赵姝妍一愣,神色古怪,“你是说那沈隽意的娘?”
“她恐怕不是沈隽意的娘。”凌崖迟摇了摇头,纠正道:“哪个当母亲的见儿子涉险,会无动于衷待在帐篷内等候的。”
“再不济,也该是焦灼难安的。但我这两日在外头看着,她几乎是不动如山,甚是坐得住。”
“这样的人,要么是心有成算,见过大世面,要么就是根本不过心,浑然不在意。”
就连他都寝食难安,何况是个母亲呢?
赵姝妍:“……那你这是何意?”
凌崖迟皱眉叹气道,“我就是好奇啊。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我看萧疏隐虽没表现得很明显,但对她亦是礼遇有加的。”
“萧疏隐是何样的人物,连谢家的阿微都傲慢不过他。他年少成名,除却陛下,又何曾把谁放入眼中过!”
就算萧疏隐做得再隐晦,许多时候,人的姿势和眼神是骗不得人的。
而凌崖迟又是个好奇心极为旺盛的人,越是遮掩,他也就越是心痒痒。
赵姝妍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警告道,“你悠着些吧!我看那萧侯爷近来情绪不佳,你少去凑那份热闹,仔细为了你的好奇心,给咱家惹了大祸。”
“你忘了前头兵部尚书家惹了萧侯爷的下场?”
那时,兵部尚书家的傻儿子去女楼寻欢作乐,碰见了萧疏隐在场,偏生他初初回京,也不识得人,又喝了酒壮胆,愣是要跟他抢花魁,最后闹得不可开交。
萧疏隐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当即就让人将其脱光了,吊在女楼牌匾上,光溜溜挂了半夜。
被救回府中当夜就高烧不退,满嘴胡话,兵部尚书心疼儿子,就当朝掺了萧疏隐一本,言他身为侯爵,身为朝廷命官,却带头狎妓,与人争风吃醋,作风不良。
萧疏隐当日不曾多言,扭头拿捏了兵部尚书贪墨军饷之事,证据确凿,直接把兵部尚书参倒了。
故而,朝堂上下对萧疏隐就颇为忌惮,觉得他眦睚必报。
凌崖迟:“……那是兵部尚书身形不正,才叫小侯爷拿捏了住把柄了。”
赵姝妍抬眼斜睨着他,“人家好歹是正二品,你又拿什么去跟人拼?蒙受祖荫,就安安分分的,没莫要惹事,给……家中添麻烦。”
凌崖迟感觉到她说到后面时,言辞一顿,瞬间就反应过来。
他有心想问问,是到底怕他给家中惹事,还是怕他给大哥添乱,叫大哥被萧疏隐为难?
但话语堵在喉咙口,愣是吞吐不出,最后唇齿苦涩,只意兴阑珊地应了声:“唔。”
赵姝妍拨弄指尖的手一顿,却又很快神色自然。
她当然明白凌崖迟心中的刺。
这是两人间越不过去的坎儿。
她并不在意。
马车里的宁老太太同样感觉到了凌崖迟的怀疑,在路途日渐靠近京都时,她召来了萧疏隐。
“让平阳公府的人先走,我们不能跟他们同时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