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下个没完啊!”胡账房捋着胡子,看着外面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始终没有要停下迹象,不免发出感叹。
东方生恰好从后院药房里过来,听到他这话,视线跟着移了过去。
“是啊,下个没完。”他接话道,“照这样下去,慈州会变成第二个汾州。”
汾州雪灾之事他们已经听说了,小山说过,来这里看病的人也说过。甚至还有与小山几人一样,从汾州那边逃难过来的。大人们的叙述自然比孩子更清晰,众人听后纷纷表示同情,但对眼下慈州境况更为担忧。
一场雪灾造出汾州那么多灾民,再添一个慈州,这将妥妥成为今年朝廷大事件。
他吧咂了下嘴,想着两日未见的宋逐扬,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在做什么。
宋逐扬此时正做什么呢?宋逐扬此时正坐在单正业对面,拿着其女儿单红娟亲笔写的信念给他听。
“……女儿已安全,父亲勿念!还望父亲守得初心,三思而后行!”念完最后这一句,宋逐扬将信交给单正业,同时道,“单刺史若是怀疑这字迹真假,我们可以将单姑娘带过来给单刺史你看。”
单正业伸手接过信,并未立时看,而是盯着宋逐扬看了一瞬。
面前这个年轻人他早有耳闻,十六岁上战场,短短一年由一个小兵卒,一路从仁勇校尉升至振威副尉,再由振威副尉跳至怀化郎将,第二年更是直接干至怀化将军。甚至
不及弱冠,十几岁的少年将军,整个天朝唯他一人。
虽说后来因伤退下战场,但如此少年英杰,谁不想认识一下?他亦是有此想法,却没想到竟以眼下这种方式得见。
面容俊秀,身形挺拔,武功更是卓绝,朗朗不凡中透着恣意与张扬,就如同他名字。可这张扬又能被他收放自如,如同他的字。
这是一个天之骄子,那由内发出的,自小便登上过山之巅的气质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
收回视线,单正业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同时又松了口气。
不提这见面方式,女儿如今能安全,着实令他长舒一口气。
至少宋逐扬说得对,他不再被挟持。
低头捏着信纸,单正业一字字将内容读完,沉默了半晌后,忽然开口:“不用了,娟儿的字我认得。”
宋逐扬轻轻挑动眉梢,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单正业自己主动往下说。
而单正业却没有即刻说有关贡品一案,只是在沉寂良久后蓦地笑着发出一声感慨:“果然是人情冷暖啊!瞧,经此一事,所有人的本性皆暴露出来了。”
“人和鬼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分出来,正常。”宋逐扬道。
“呵,宋御史说的是。”单正业轻嗤,唇角翕动,眸底光芒闪烁,继而恢复平静,“说起来,我要好好感谢这位蔻二姑娘呢。若非她,娟儿也不会成功逃出来。”
宋逐扬并没有隐瞒寇南星所为,而单红娟信中亦有
提及。
宋逐扬道:“这说明令嫒平日还不算叫人讨厌。”
“呵!”单正业这次真的笑了出来,他抬眸看向宋逐扬,一时间神情复杂,“宋御史说话当真是……一针见血啊!”
宋逐扬轻笑不语,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