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窝棚里有一张木板床,床头有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放着一个木箱子。窗前左边靠墙放着一个小木桌,小木桌上放着一个小案板,菜刀,碗碟,筷子笼,调味品等,桌子旁边支着一个蜂窝煤炉子。
“霞妹,这就是我在矿区的窝,今后咱俩就一块住了,你可不要嫌弃窝棚简陋呀!”菊香说。
“菊香姐,你咋能这样说?我是跟着你来赚钱的,又不是来享清福的,这窝棚你能住,我就能住。”二侠说。
“侠妹,你先坐下歇歇,我夹块生煤球,去老板那儿烧一下,先帮咱把炉子生着。”菊香说。
“菊香姐,水在那儿,我去提桶水,把卫生打扫一下。”
“水就在老板房门前,你拎着空水桶和我一道去吧!”
二侠提着空水桶,跟着菊香来到窝棚后面的三间红砖大瓦房前。二侠看着红砖房斜对面的十几间破瓦房,好奇的问菊香:“菊香姐,这么多房子,都是做什么用的?”
“这三间红砖碧瓦的新房,是老板夫妻俩住的地方。斜对面那十几间房子,八间是库房,四间是碾矿的碾子坊。”
姐妹俩正在说话,一男一女从碾坊走了出来。男人长得肥头大耳,身材高大,一脸福相;女人长得中等个头,清秀苗条。
“二侠,这俩人就是这个碾坊的老板夫妇,男的叫何大壮,女的叫桃子,也不知道姓什么。”菊香小声对二侠说。
男老板瞥了两人一眼,又转身返回了碾坊。
女老板桃子迎过来,看了二侠一眼,笑着问菊香:“菊香,这是你老乡吧?”
“这是我堂妹,叫二侠。她也是来捡矿的,今后就跟着我一块住。”
“那敢情好!你刚好有个搭档,出出进进也有个伴儿。”
“我俩刚到山上,得赶紧把炉子生着,上你这儿换块红煤球生炉子。”
“菊香,我家出房门开着,你自己去厨房换吧!”
“菊香姐,我听老板娘说话不是河南口音,到好像是咱陕西口音。”两人返回自己的窝棚后,二侠好奇的问菊香。
“老板夫妻俩原本不是河南人,是正儿八经的咱陕西山阳县人。”菊香说。
“既然不是本地人,凭啥在这儿开碾子坊?”二侠惊奇。
“男老板的爹是矿区人,三年前,老板夫妻就把户口转到这儿,也变成了矿区人。”
“菊香姐,你把我都说糊涂了,老板的爹是矿区人,老板却是咱陕西山阳县人,这也太离奇了吧?”
“听人家说,矿山上的十几户人家,家家都有故事,咱碾房老板的爹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听说是五十年代一个人讨饭来到矿山的,从此就抛妻别子,独自在矿山落了脚。”
““菊香姐,碾房老板的爹是一个人讨饭来到这儿的,哪老板是怎么来的?”
菊香接着说:“五十年代初,一天,山阳县一个小山村有位男子去镇上赶集,居然一去不返离奇地失踪了。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这个男人就好像人间蒸了似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留下年轻的妻子和一双年幼的儿女,还有一个贫穷的家。
恰好那一年,在豫陕交界这座荒凉的大湖山上,却来了一位蓬头垢面的讨饭男子,这个男人讨要到这儿,居然喜欢上了这座大山里,就停止漂泊,在山崖下搭建了一个小窝棚住了下来。
男子刚在山上落脚的时候,靠讨饭和挖中药草卖钱为生,后来就在山上开荒种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个大山里安身立命生活了下来。
时光荏苒,三十多年的时光一晃而过,这位曾经的壮年男子已经变成了一位身材佝偻,像这座大山一样沧桑沉默的老人。八十年代末,这座孤寂的大山被地质专家勘探出是一座含金量很高的金山。
于是,淘金者源源不断地涌入这里,这座大山里的十几户人家,也开始变得富足——乡里每年给这些人家一笔可观的分红。老汉自己也现了赚钱的商机,在自己的房子周围搭建了十几个小窝棚,租给那些前来淘金的男男女女。
一天,一帮陕西山阳县某村子的人来这儿淘金,租住了这位老汉的窝棚,租客中一位上了年纪的淘金者惊奇地现,这位房东老汉就是自己村里当年离奇失踪的老乡。
这个房东千真万确就是山阳县那位离奇失踪男子,在那个贫困荒唐的年代,他脆弱的神经大概实在承受不了窘迫生活与荒唐现实的双重压力,居然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餐风露宿讨要到了这座大山里,看到这儿山大林深,人迹罕至,就在一个山崖下搭了个小窝棚定居了下来,过起了远离凡尘俗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生活。
淘金的村民把这个消息带给了老汉的儿女,老汉的妻子已经因病去世多年。老汉的一双儿女得到这个消息,女儿不愿原谅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老汉的儿子,也就是这个碾坊的老板,却计前嫌,带着妻子前来与父亲相认,看到矿区挣钱的机会多,就把一家人的户口也迁到了这儿,在山上支起了碾子坊,做了碾坊的老板,帮碾矿女碾矿赚钱。近水楼台先得月,毕竟屋后就是绵延不绝的矿山,有许多赚钱的机遇,这个碾坊老板,现在已经是小有资产的有钱人了。”菊香说。
“怎么没看见老板那个古怪的爹呢?”
“去年因病去世了。”
“老板这个爹真是个奇葩,咋比女人还脆弱呀!为了逃避生活压力,居然不顾及妻子儿女,独自躲进了这座深山老林里,过起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可他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妻子儿女吗?”二侠喟叹。
“这个世界上,有的男人比女人还脆弱自私,比咱们女人还没有责任和担当,当他们承受不了生活的压力时,比女人更容易选择逃避。”菊香也感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