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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城战火生（第2页）

布置完毕，燕王驱马向前，再次观察战况。

他突然又向另一位将领问道：“陆将军，神机营布置如何？”

一将出列，在马上躬身道：“燕王，神机营早就在山下布置完毕。但唯恐火箭等伤及城内无辜百姓，故一直在等待时机。”

燕王思虑片刻后，毅然道：“传令，神机营即刻向城内发射火箭，掩护唐振攻城。”

山下，燕军阵地上的神机营看见山顶一面红旗摇动，顿时，绑附着火药筒的各种火箭齐发，还有十几台抛石机发射装填着火药的陶瓷罐等，骤雨一般向城内倾泻而去。

一时烟焰涨天，响振天地。

马车停下，车夫掀开车帘。待王之刚下车后，游四海也跟了出来。

待眼睛适应车外光线后，他立即四下打量一番，才发现这里竟是一条小胡同。在车内听得外面街道上一片仓皇喧闹之声，但这里却是异常僻静。

马车停在一栋宅子的院门边，但院门狭小，应该是后院院门。而胡同前面拐角处，还停着另外一辆马车，车上，也坐着一位车夫，手提马缰，神情紧张。

院门外两侧站立两人，均是短装。一人执长枪，身躯高大，一人握双刀，有些瘦弱。

两人均是对王之刚抱拳行礼，接着又向游四海抱拳拱手。执长抢者道：“大内侍卫刘封。”而握双刀者跟着道：“大内侍卫苏执节。”

游四海不免诧异，自已并不认识两人，缘何两人见了自已就自报家门。虽觉困惑，但他曾为大内侍卫统领，也早见惯了各种场面，遂点头权作回礼。

而两人再不多言，却是各自警惕地留意着胡同两侧情况。

游四海见王之刚在院门台阶上向自已招手，忙走了过去。他刚踏进院门，里面有一人正低头急匆匆往外走，忙闪身一旁避开。

来人后背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面有什么被一匹蓝花布裹得严严实实。而两人错身之际，游四海瞥见他的侧脸，不由一怔。

已有两名军士迅速过来，关上院门。

院门关上的刹那，从缝隙中看见那人背影，游四海忍不住低低一声：“老三……”

那人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游四海，也是惊讶地一声“大哥”。而此时，院门已经被关上，兵士更插上了门栓。

几乎与此同时，走在前面的王之刚已经转身急急回来，轻道：“四海，你们千万不能见面。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托付你，快点跟我来。”

游四海无奈，继续跟着王之刚穿过后院，来到前院的一栋厢房前。厢房门口同样有几名军士在警戒把守。

王之刚径直走进了厢房。

游四海跟进室内，见室内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年轻僧人，披着一领袈裟，低头垂眉。太师椅周围，散乱着满地的头发。他的身后，还站着两名红衣内侍。

游四海仔细端详，看清僧人面孔，大惊失色，赶紧跪下说道：“罪臣游四海叩见……”

王之刚却迅速打断了他，厉声道“游四海”，接着竟是轻轻道：“这位，是见尘法师。”

游四海不由抬起头，见僧人只是无精打采地看了自已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僧人右手轻轻摩挲着半块玉佩，眼中满是悲伤无奈。

游四海自然识得这块玉佩乃是圣上的一件饰物，用采自昆仑山下的羊脂玉由名匠经数年精雕细刻而成，上面雕刻有九龙。圣上最为珍爱，一直佩于腰间。

王之刚已经走上前去，双手将僧人右手中的半块玉佩合在他的掌心，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法师，情势紧急，不容耽搁，请立刻启程吧。”声音之中，竟是悲凉不已。

说罢，王之刚复又转身来到游四海面前，忽然一撩官袍跪下。

游四海目瞪口呆，正欲伸手搀扶，王之刚抢先抓住他的双手，郑重道：“四海，见尘法师乃本官挚友。本官恳请你一定要护送法师从南门安全出城。”

两名内侍也齐齐跪下，一时，哽咽之声四起。

游四海已是恍然大悟，忙道：“大人放心，我即便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

见游四海语气斩钉截铁般，王之刚颇是欣慰道：“本官从来就没有看错过你。”说完，他起身之时亦将游四海拉了起来。

一名军士上前，将手中一个蓝布长包裹递上。王之刚拿过包裹，交到游四海手上，说道：“这是你的秋水雁翎刀。本官也无更多人手，何况人心易变，唯有门外的刘封和苏执节值得信任。快走吧。”

两名内侍此时已扶起僧人，向门外走去。

一行人匆匆出了厢房，未行几步，游四海却听见身后一声响动，回头一看，见王之刚匍匐在地，泣道：“法师，之刚无能，就此辞别，法师一路保重。”

游四海一怔，低声道：“大人，你不一起走？”

王之刚面色凝重，道：“国难之际，我当以微薄之躯，尽力刺杀叛贼。”说罢，立刻埋头于地不起。

游四海知道王之刚性情刚烈，自是明白他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已经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见事情无可挽回，他唯有一揖，道：“大人多多保重。”

说罢，又见被内侍扶着的见尘法师身形一阵颤抖，像是欲转身道别却又不忍转身，心里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忙示意两名侍从架着他快走。

一行人出了后院门，来到胡同里。

来时的马车依旧等在那里，但另一辆马车已经消失不见。

车夫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血迹。苏执节右手钢刀的刀刃上，血痕犹在，这车夫自是被他所灭口。

两人看见游四海，微微欠身。

游四海点点头，道：“刘封，你在前面开路。苏执节，你负责车后。”

两名内侍将见尘法师扶进车内。放下车上的恋帷后，再次跪下，默默对着车内磕首三下，又齐齐向三人分别作揖，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扒开瓶塞，将瓶中之物倒入嘴中。

苏执节久居宫内，自然知道瓷瓶中到底何物。他刚想去伸手抢夺，却见游四海撇过脸去，只好作罢。自是也明白这两名内侍将来城破之日，更有可能被抓起来各种大刑折磨，到时候，恐怕生不如死。饮下这剧毒的鹤顶红，倒不失为一种解脱。

片刻，两名内侍嘴角与鼻孔中，鲜血流出，身躯立刻瘫倒在地。

游四海听见他们倒地的响动，更不忍再看，只是低声说道：“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