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意后背插着匕首,负痛中,突然看见数骑正向这边冲了过来。他眼尖,一眼看见最前面的竟是唐振,顿时喜出望外,连声大喊:“唐大人,唐大人,快救我。”
话音刚落,唐振一行已经纵马过来。
唐振看见闻意狼狈的样子,笑道:“这不是闻公公吗?怎么,受伤了?”
闻意刚才一阵狂奔,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但仍右手指向悬崖上,说道:“唐、唐大人,那边,顾、顾长风……”
唐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向悬崖,马鞭一指,喝令道:“去抓住他。”
虽然武当阳不在,但他身后剩下的燕山九骑中,已经有八骑齐齐纵马冲了上去,只留下一人留在唐振身边。
闻意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但后背一阵刺痛,忙伸手去拔后背的匕首。奈何这匕首扎中的位置恰好让他无法背手够得着,试了几下,都不能如愿。
唐振向身边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这名锦衣卫会意,立刻跳下马,来到闻意身后,轻道:“闻公公,拔出来的时候很疼,您一定要忍着点。”
说完,伸手握紧匕首的木柄,拔出时却故意微微旋转了一下,痛得闻意哇哇大叫几声。
闻意虽然知道这名锦衣卫是故意为之,但唐振在眼前,也不敢造次。
匕首刚拔出,闻意后背的创口处,立刻有一股鲜血喷涌而出。这名锦衣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动匕首,在闻意的圆领袍下摆割下一大块,然后草草地替他捆扎住伤口。
悬崖上的大石边,顾长风看见江上行的头轻轻垂了下去,微微欠身道:“前辈,对不起了。”
他已经听见马蹄声急,立刻转身沿着悬崖边缘狂奔。
八名锦衣卫看见顾长风欲逃走,立刻各自纵马紧追。
但顾长风紧踩着悬崖边缘,八名锦衣卫不敢纵马太近,生怕把他撞下去。想去前面截住他,又担心勒不住缰绳会马失前蹄,冲下悬崖。一时无奈只能跟着。
一名锦衣卫努力靠近悬崖边沿,他左手拉着马缰,右手伸出,想抓住顾长风的左肩。
顾长风左手格挡,以防被抓。但顾及与锦衣卫纠缠,他的脚下突然一滑,竟然右脚踏空。好在他机敏,反手扣住这名锦衣卫的手腕,差一点将这名锦衣卫拽了下来。而另外一名并行的锦衣卫反应更快,在马上伸手将这名锦衣卫拉住,才没有让他被顾长风拽下马。否则,两人肯定要一起坠落悬崖。
而顾长风借力,重新稳住身形奔跑。
紧跟在顾长风身后的一名锦衣卫着急起来,狠狠几鞭子抽在马臀上,当马蹄撒开之际,他向右微微一扯马缰,这匹马立刻向右偏离,竟然冲下了悬崖。
而这名锦衣卫坠落之际,双掌一拍马鞍,腾身空中,紧接着右脚蹬踏马首,再次借力而起,跃上悬崖,庞大的身躯横撞过来,正好撞上顾长风。
顾长风哪里会料到这名锦衣卫完全不顾生命危险,竟然舍马借力。他的身躯顿时被这一股蛮力横着撞飞出去,又撞上跑在顾长风左侧的另一名锦衣卫的坐骑。而这名锦衣卫竟也是连人带马被撞翻在地。
又一名锦衣卫已经从马上扑下,将顾长风压在身下。
唐振远远地看见顾长风已经被制服,这才放下心来。却突然瞥见身边的那名锦衣卫手中那把亮晃晃的匕首,在马上俯身一把夺了过来。
看清匕首,脸色大变,向闻意问道:“这把匕首是哪里来的?”
闻意见唐振突然没有了笑容,不敢怠慢,赶紧说道:“小人奉公公之名在这里伏击顾长风,谁知道突然冒出一名杀手,用这把匕首杀死了两名锦衣卫,还刺伤了小人。”
又指指悬崖上,道:“他在那里。”
八名锦衣卫已经捆住了顾长风,一名锦衣卫将他横着放置在马鞍前面,其他几人围成半圆,护卫着带了过来。
顾长风看见唐振,挤挤眼睛,说道:“唐叔叔,又见面了。”
唐振瞟了他一眼,并不理睬,对其他人道:“你们火速带着闻公公和这位少盟主回水师营。”
说完,自已径直纵马向悬崖上行去。
来到悬崖上,唐振一眼就看见仍然靠着巨石的江上行。他下了马,来到江上行面前,抬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后,连忙一掌抵在他的胸口上,输入一股真气。
江上行缓缓睁开眼睛,看清唐振,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吃力道:“老四,是你啊。”
江上行自已毁容,唐振没有立刻认出他,但听见声音,顿时大惊。
说话间,江上行的身躯缓缓歪倒,唐振忙将他抱住,惊讶道:“三哥,真的是你?”
说罢,正欲再次输入真气,江上行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轻道:“没有用的……”
唐振忙道:“三哥,这是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江上行用尽最后的力气道:“老四,当年,在京城,其实,我,带着两个孩子。我,对不起大哥……”
唐振不解道:“什么两个孩子,三哥,你说什么?”
却见江上行双眼望着蓝天,嘴巴仍是张开着,身躯却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唐振连声呼喊:“三哥,三哥……”
但江上行再也没有回应。
水师营基本是个水城。但两侧的岸边,也顺着地势,修建了相隔水门而望的东西炮台。主体部分是两堵高高的城墙,城墙的垛口上,架着数门炮口向着大海的大将军火炮,威慑海上。
闻意将双手带了枷锁的顾长风带到了东炮台上,上面,只有李和一人,背手而立,正面朝大海。
闻意走到李和身后,躬身道:“厂公,顾长风带过来了。”
李和这才转过身,上下打量顾长风良久,说道:“第一次见到少盟主,果然是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