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近没答,只是把她的椅子拉到跟前,两把椅子腿咔嗒一下轻轻撞上。
丁珂惯力朝他扑去,双手堵住他胸膛靠近,忘记靠近的其实是她。
但她是被迫的,力的作用她也无奈。
就这样,他们仅有呼吸之隔,丁珂清楚听到自己陌生的心跳频率。
李暮近无话,只缓慢地张合眼睛,看着窘促的人。
许久,丁珂搬着椅子往边上挪挪,不再抗议了。算了,好人不跟狗斗。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傍晚,雨后霞光绚烂绮丽,覆盖图书馆区连排长桌前稀稀疏疏的读者,美如画。
丁珂朝窗外看一眼,再看表,准备待到六点就走。青年艺术节夜间开放时间七点半,她打车过去来得及。
听到旁边手机放到桌面的声音,她略一瞥,正好把这个人甩掉。
这时,面前出现两个身影挡住光线,丁珂抬起头,背光让她看不清楚来人,只看到女生倒抽一口气,捂住嘴“你你怎么可能”
旁边男生搂住她肩膀,以免她受惊过度,倒下去。
女生见丁珂没反应,绕到她旁边,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又看看旁边的李暮近,再看丁珂,颤抖地问“珂珂你还活着”
女生是薛诗与,男生是陈享。
他们闹出不小动静,不少人看过来,李暮近嫌烦,把“禁止喧哗”的标牌拿到跟前,不是沟通“滚蛋”
薛诗与缓了缓,无视他,放低音量又问“那场大火你活下来了那为什么学校里人都说在火中找到了你的尸体还有新闻也在说网传李暮近也被审判了不是吗”
说到李暮近,她扭头又瞥他一眼,几乎咬牙切齿,“他居然没事,你怎么还在他身边你忘了他对你做的事了你说过不会为男人失去自我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死里逃生也没让你清醒过来吗”
她好愤怒,也有好多话,不管旁边一直拉扯她的陈享,一股脑对丁珂输出激烈情绪。那种恨铁不成钢就像李崇在新闻里对李暮近表达的那样。
陈享揽着她的肩膀,攥着她的手,“图书馆声音小一点,你要不先听听珂珂怎么说。”
薛诗与甩开他,歪着头继续质问“就因为我不小心把李暮近去你家的事说出去了,你就再也不跟我说话了那我不是因为劝不了你,觉得大家一起劝或许会好一点”
她是不怕李暮近的,以前就不怕,她觉得李暮近家再只手遮天也不敢公然挑衅她这个三正集团大小姐。
丁珂也想回应,但薛诗与根本不给她说话机会,“你都被他害成什么样了,而我只是不小心,你眼里只有男人吗非得死在男人手里吗”
她压低声音的嘶吼让力量集中在太阳穴和脖子青筋。
当她攥住丁珂肩膀,继续新一轮逼问时,李暮近一脚踹她腰侧,把她踹得撞到对面桌沿。
陈享急得往前一步,对上李暮近眼神又往后退好几步,先把薛诗与扶起来。
此时管理员已带保安过来,隔开几人,让他们有矛盾到办公室解决,别在馆内闹事。
李暮近静静收拾起丁珂的东西,对丁珂说,也是说给薛诗与听,“她去找你那次,我把她吊起来,她之后说我。”他是会阴阳的“我也觉得奇怪呢,这么恨我,反而造你的谣”
薛诗与脸色忽一下难看,被陈享紧握的手开始出汗震颤。
丁珂始终反应平淡,到这时,薛诗与终于沉默,她才有机会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丁珂,也不知道你是谁。”
薛诗与皱眉,不信,“那他为什么对你说我之前去找你”
“他有病。”丁珂说完,看眼表,六点多了,再不出就迟到了,票挺贵的,不能浪费。
她走她的,身后薛诗与又要拦她释放情绪,李暮近突然拉住她,没让薛诗与碰到,扭头,朝薛诗与走近两步。
陈享往前又后退的动作重演,到底没挡在薛诗与前。
薛诗与梗着脖子瞪李暮近,似乎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怕。
李暮近一点威胁意思都没有呢,“杀人犯我能当一次,也能当二次。我脖子一抹无所谓,你也是吗。”
薛诗与害怕了,肩膀一抖,缩起脖子。
李暮近和丁珂走了,陈享和薛诗与还呆站在众人观察的视线里。
陈享上前拉薛诗与的手,薛诗与甩开,扭头眼神变锋利“你是在他面前跪习惯了他那么对我,你连说一句都不敢”
陈享咬肌抽动,眼神向上,也有疑惑“丁珂到底有没有被他”
薛诗与眼神飘忽,仿佛觉得这问题十分可笑,扭头就走。
丁珂出了图书馆,快登上一辆出租车,对司机报地址后扭头一看,李暮近站在路边看着这边,好像无奈,却也没有无奈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唇角微挑,觉得好笑。
他是好笑的,那种有病的好笑。
她把他给她买的耳机拿出来戴上,随便播放,居然是“我走后”。
旋律和歌词都是致郁的,她立刻切歌,司机也在这时说“后面那辆保时捷一直跟车,要不要报警。”
丁珂头也没回“不管。”
“好。”
青年艺术节在詹城郊区,要穿过湛西河,河很长,不宽,就六十米,高架桥修到河边也没停,直接横穿过去。
下午遇到的俩流氓倒没说错,果然不止一场雨,第一个红绿灯还没到,又下起雨来。
她不由地扭头望了一眼,雨遮挡后挡风玻璃,她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