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彧稍微有點困擾,不過很快淡笑道:「可以。」
當晚,郁臻睡得很晚,一是他白天睡了一下午,二是被杜彧煩的——怎麼有那麼幼稚的人?
杜彧得知他怕癢以後,仿佛小孩探索到天地,時不時要撓他掐他幾下,沒有機會就製造機會。
事不過三,第三次郁臻忍無可忍了,大叫道:「我警告你,別挑戰我的忍耐限度!」
杜彧舉起雙手,以示服從道:「不敢了不敢了,別殺我。」
兩人各睡一張床,關燈後,他總算清靜了,然而旅館的牆不隔音,他能聽見來自四面八方的噪音。
樓上顛鸞倒鳳的情侶,左鄰右舍看球賽、喝酒談天的房客……他相信在這兒住上半個月,自己絕對會患上神經衰弱。
他喊了幾聲「杜彧」,對方沒有回應,輕悄的呼吸聲勻穩,睡著了。
嫉妒嫉妒嫉妒,他瘋狂嫉妒,他再也不午睡了。
大約到了凌晨四點,各方動靜終於消停了。
房間歸於漆黑與寧靜,窗縫傳入的海浪聲遙遠模糊,郁臻剛要睡著,聽到柔軟重物墜地的悶響。
他的眼睛張開一條縫,覺察到幽暗的室內晃過淡淡反光。
是鏡子上的毯子掉了,鏡面反射出了窗簾透進的弱光。
他的思緒在混沌與清明之間輾轉,最後他忍著困意坐起身,下床去撿牆邊那條毛毯,重蓋住鏡面。
這面鏡子正對他們的床頭,郁臻直起腰的瞬間,看到鏡子裡,自己的床邊立著一個佝僂的人影。
它細長的身軀好似畸形的瘦人,脊椎像被重物壓彎,駝著背,幽靜地站在那裡,一綹綹的濕發垂在頭顱兩側。
郁臻忘記呼吸,兩腿有些發軟,他不動聲色地用毯子遮蓋好鏡子,舒氣,呼吸,然後轉身——
房間仍是原樣,窗簾透進薄弱的光亮,弱化了物體之間的分界線,而他的床邊並無人影。
——啊啊啊啊!真的鬧鬼了!
郁臻沖向杜彧的床,不由分說地掀開被子鑽進去——他人的體溫和暖和的被窩安撫了他瑟瑟發抖的身心。
床上突然冒出個人把你纏緊,睡得再死都會被吵醒。
杜彧睜開眼,困惑而不耐煩地盯著他,聲音沙啞睏倦道:「你每次發作都是半夜……」
「鬧鬼了……」郁臻半張臉埋在被子裡,露出一雙黑眸,驚慌地四處亂瞟,悄聲道,「你選的破房間,果然鬧鬼了。」
「鬼有什麼好怕的。」杜彧閉上眼,心不在焉道,「快睡吧,天亮了就沒了。」
郁臻的頭拱進對方胸膛,身體縮成一團,「我恨死你了。」
第二天早上七點,郁臻頂著黑眼圈去到旅館樓上的自助餐廳吃早飯。
他幾乎一夜沒睡,睜著眼硬挨到天亮,便起床穿衣洗漱;杜彧還在睡覺,他想找艾莉卡問問那個裝修工何時來,可是前台沒人,艾莉卡可能去睡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