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尚早,旅館一派清淨,連小鎮長街也靜謐安詳,遠方的海面籠著薄霧,後方的雪峰安然沉睡著。
他遊魂一般地盪到三樓,餐廳只有周斂一個人,在吃卷餅。
郁臻沒胃口,倒了一杯牛奶,捧著杯子慢慢喝。
「我說,你和你男朋友,晚上能不能小聲點?」周斂一臉倦容,同為失眠所擾,「我住你們隔壁,很痛苦,非常痛苦。」
郁臻左右看了看,餐廳一共就兩人,周斂必定是在和他說話。
什麼男朋友?他和……杜彧?
「你誤會了。」郁臻病懨懨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昨晚什麼也沒幹。你聽到的應該是我們樓上的聲音,我也被吵得一晚上沒睡好。」
周斂冷冰冰道:「樓上?呵,你不用不好意思,被操不丟人。」
「真沒有,他是我弟弟。」郁臻隨口瞎謅,「再說那分明是一男一女吧!」
說完,他立即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裡。
按照方位,他們房間的樓上不是別處,正好是這間餐廳,誰會在大半夜跑到餐廳亂搞?不排除有尋求刺激的情侶,可旁人看來,還是他們倆在自己房間亂搞的可能性比較大。
郁臻換了角度回頂道:「少說我們,你自己昨晚看比賽直播的聲音也不小,我腦子都快炸了。」
周斂怒道:「你神經病啊?老子昨晚一回來就睡了!誰看直播誰死媽!」
一串急促紛亂的腳步聲從二樓爬到三樓,幾分鐘後一個身影閃現在餐廳門口!
「出事了!出大事了!」葉映庭扶著門框,上氣不接下氣道,「所有人都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杜彧:?我連手都還沒牽過……
郁臻:啊啊啊沒有噪音擾民!
第54章安息島(四)集體失蹤
葉映庭也是昨晚失眠的人之一,他五點起床,換衣服沿著海岸線晨跑,所以身上還穿著寬鬆的運動套裝,鬢角和頸脖濕透,周身大汗淋漓。
他費力地講述了自己前兩小時的見聞。
除他們以外,鎮子上的所有人,全都不見了。
葉映庭出門的時候天還沒亮,路燈卻已經熄滅,他在灰暗的黎明中穿過街道,來到碼頭,順著海邊的礁石和公路慢跑了一個小時。
返回的途中,他感到飢餓,想順便在路邊麵包店買份三明治當早餐;此時天蒙蒙亮,街道上一半商店開了門,但沒有亮燈,也無人看店。
聽到此處,周斂點了支煙,菸灰抖進空盤子。
「還沒營業吧,這種地方節奏慢,誰起那麼大早做生意。」
「奇怪的就是這個!」葉映庭一拳頭砸上桌面,牙關顫慄道。
郁臻去保鮮櫃拿了一盤水果,有他最愛的樹莓。他喜歡用手指戳進樹莓的肚子裡,就像給五根手指戴帽子似的,叉著柔軟嬌嫩的紅色小果子吃。
缺點是吃完過後,一手指尖全是鮮紅的汁液,不美觀。
郁臻舉著髒兮兮的手,說:「葉同學,你接著講。」
葉映庭看到,他不嫌髒地把指頭挨個含進嘴裡——這是他童年養成的壞習慣,因為沒人幫他糾正,長大也沒能改過來。
葉映庭喉嚨發癢,挪開眼睛,繼續說:
他走進了昨天買過飲料的菸酒鋪,那間鋪子還維持著正在營業的狀態,酒櫃沒上鎖,收銀台擺著一碗吃剩的麵條和咬了半截的火腿腸,湯碗涼透,麵糊了,是隔夜的食物。
仿佛是店員宵夜吃到一半,被人叫走了,留下殘局沒收拾,也一直沒有再回來。
他朝屋裡喊了幾聲,沒有人回答。
然後他去了昨天他們打牌的那家酒館,也是同樣的情況。桌椅是胡亂擺放著,滿地菸頭垃圾,掃帚倚在牆邊,木桶盛滿清水,正要準備清掃和打烊,可是人卻不見了。
這些小店是鎮上居民在經營,底樓鋪面,樓上是住房。葉映庭站在街道上四面張望,朝二三樓的窗戶大喊:「有人嗎?你們的店門沒關,不怕遭小偷嗎?」
他嗓門兒不小,喊話的用意是希望有人探出頭解答他的疑惑,哪怕被罵兩句。然而他連喊了一路,樓上樓下不見任何一扇窗戶亮燈,更沒有人出聲回應他。
整條街宛如死去了一般,寂靜無聲。
葉映庭嚇得魂飛魄散,狂奔著跑回旅館,幸好旅館的燈仍亮著,他跑去砸柳敏的房門,一路挨著敲叫醒各房間的住客,並跑到三樓餐廳來,見到了他們。
「不可能。」周斂一口否定道,「這地方再小,幾百上千人是有的,能說不見就不見了?」
葉映庭喝了一杯溫牛奶壓驚,說:「外面是真的一個人也沒有,我挨家挨戶看了也喊了,他們集體消失了。」
「民風淳樸,沒有小偷,居民安於享樂,普遍起得晚。」周斂吸著煙,嗤之以鼻道,「你這小鬼頭大驚小怪的,人家可能就是懶得理你。」
葉映庭出了一身汗,濕衣服貼著背,現在體溫降下來腩鳯,冷颼颼的,他打著哆嗦道:「你們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先……回房間洗個澡。」
郁臻把手指舔乾淨了,周斂分外鄙視他,「你是腦殘啊?不能用紙嗎?」
郁臻反問:「那你為什麼不給我遞紙?你是腦殘嗎?」
周斂厭惡地抽了一張餐巾紙丟給他。
郁臻將手擦乾淨,假笑道:「謝謝你哦,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