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宜修开口,彩环就带着两个丫鬟将旁边的椅子仔细擦拭一番,靠背和扶手都没有遗落。
又取出一张凉席盖在座位上,这才扶着宜修坐下。
一套动作下来,宜修还未开口,盛老太太和明兰的脸色已经铁青。
“咳咳!”盛老太太气得咳嗽,用明兰递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才勉强顺了气。
语气更加不善:“你这又是做什么,莫不是嫌我老婆子的地方脏了你这王家尊贵的嫡幼女!”
“瞧,老太太这是又误会我了。”宜修假惺惺地露出委屈的表情。
“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看不顺眼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将盛老太太平日里喜欢说教人的话,用更直白的言词还了回去。
宜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一处地面,双肩无力的垂在身侧,加上她如今消瘦下来的身姿,透出令人揪心的委顿美感。
像极了人前的盛明兰,永远是一副面对“黑恶势力”无能为力,独自隐忍的小媳妇样。
不知是宜修的演技太好,还是这俩人颇有自知之明,当即被气了个仰倒。
呼吸急促,双目冒火,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盛老太太又气得红了眼圈,比古董花瓶摔碎时还要红,眼看着又要拍桌砸碗,捶胸顿足。
还是明兰率先理智回笼,小声提醒道:“祖母,大姐姐的事要紧。”
盛老太太闻言一震,恢复镇定中带着怒气的神色,“够了,你也不必故意做这样子来气我。”
“如今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连伯爵公子都说活埋就活埋,说不定明天你就把我这身老骨头埋了!”
宜修微微诧异,再次折服于盛家人的脸皮厚如城墙。
就盛老太太精挑细选求了原主做儿媳,婚后又是身边收养的孤女成了妾室,又是明里暗里瞧不上原主咋呼、粗鲁、眼皮子浅的。
竟还有脸问她要棺材,属实也是痴心妄想了。
倒时一把骨灰扬尽臭水沟,才叫正相宜。
宜修心中如是想到,面上却装明兰装上了兴致,一顿一结巴道:“老太太,您这可是,又误会我了。”
“我不过是,是想去给华儿助威。”
旁观的盛明兰:“……”有被冒犯到。
盛老太太以及房妈妈都脸色铁青,是个人都能看出宜修是故意的,偏她们又不能说。
说了就是连着盛明兰的面子一起打了。
只能硬生生忍着恶心憋屈往下听,好在宜修说着说着,自己先受不了了。
用回平稳老练中不失柔和的语调:“慈母心肠全然肺腑,老太太不懂也就罢了,可要袁文绍命的,可是华儿她自己啊。”
“若是华儿她自己没这个心,纵然有我递刀,她也不会干出这种事。”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盛老太太连续被宜修气得半死的同时,也分散了注意力,想再找回场子根本不可能。
只能拿出老一套,即倚老卖老式定罪和说教。
“哼!”盛老太太重重冷哼一声,“你少在我面前巧言令色,歪曲事实,华儿才多大,有你在旁处心积虑地推动,难免被乱了心智。”
“哦?”宜修眉毛一挑,眼中露出精光,问道,“这么说来,老太太是认为华儿犯下弑夫之举,全是我这个推动者的过错了。”
“自然是你的过错!”盛老太太毫不犹豫,中气十足。
宜修嘴角微微上扬,瞳孔越深邃黑,意味深长地瞟了盛明兰一眼。
带着笑意,十分干脆的认错:“好,此事是我错了,我领罚。不过……”
盛老太太和明兰侧脸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回大娘子会这么轻易低头,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大娘子还有未尽之言,心又沉了沉。
“不过什么?”
宜修对着盛老太太陡然睁大双眼,而后恢复平静淡然的微笑。
道:“不过老太太可要记得今日说的话,否则这么多人在场,你往后的老脸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