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纪喝了一口酒,酒水灼烫食管,滑入胃袋,酒精作用神经中枢,她脑袋像被重重敲过一样。
检查完毕,兼行真返回桌面,打开自己的文件夹。
宫纪的电脑屏幕犹如令人毛骨悚然的镜面,竭诚倒映一切:兼行真的文件管理器干净,分类明确,一个加密文件夹排列在最后方。
鼠标在光屏上移动,悬浮在加密文件夹的上方,轻轻点了两下,里面的文件一一展开。
一一展开的是各类手绘建筑图纸。
兼行真像个掩藏心事的孩子,将最心爱的东西挂上一把锁,每天敲开锁扣,往里面看一眼。
三十秒后,兼行真把文件关闭,宫纪切半屏,将他格外珍重的目录打开。
她的嘴唇被自己咬得鲜红,手臂却毫不动摇地拖动鼠标,眼睛里一张一张跳过那些建筑图纸。
一共一百三十五张,宫纪一张一张地点开,那些图纸里的线条由歪歪扭扭,逐渐变得干净利落。
最后一张,是基础平面布置图,一副半成品,半边郑重审慎地落笔,构造复杂图像,另半边空白寥落,戛然而止地,一段痛苦的直线落在白面。
旁边写“我想要这个世界,和我一同呼吸,与我一同受苦。”
他写下这几个字时发力沉重险劲,笔锋起势凌厉,收尾时成了颤抖的线条。
宫纪想到那些在兼行真笔记里,被他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
她不安地咬了一下屈起的指节。
天色浅淡的夏日午后,空荡荡的房中,风与光倾听者屋内人的诉语。
“发生了什么?”
宫纪面对着冰冷的电脑,遥遥地,不安地问兼行真。
当宫纪被浸泡在一个对她来言的异常环境里,一枚小小的气泡都会让她警觉。
但她和兼行真拥有相同的鳞片和尾巴,轻飘飘的鱼尾绞缠在一起,亲昵地,浑然不知被注入毒素的危险。
她的不解和疑惑像羽毛一样轻,被风托举着,荡在屋子里:
“你在想什么?”
-
兼行真的双手悬停在键盘上方。
晚上九点半,他从回家后一直在电脑前枯坐,等着命令。
屋子里空落,静得落针可闻,夜色涌动进来,暮暗中只有一块屏幕的幽幽白光。
今天屋里有人来过。兼行真阖着半扇眼睛,凝视着自己的双手。
是小纪吗?她在我的房间里安装了监控吗?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耳机线攀着兼行真的衣服褶皱蜿蜒而上,没入他的耳骨。
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气音:“二十秒后我将强行突破主机的权限,你需要在三十秒内破解加密文件。”
兼行真低地地应了一声。
他面前的屏幕上呈现出警察厅那台涉密计算机的内部,库拉索的鼠标停在朗姆一直想要的文件上,兼行真悬在键盘上方的手指落了下来。
入侵,破解,强行挤进墙里,去窥探秘密。
兼行真的手指不停歇地敲击在键盘上,二十五秒后,兰萨德的破解装置生效,图标加载到100%。
画面一转,库拉索已经急不可耐地打开了卧底名单。
排列整齐的人像资料在兼行真眼前晃动一下。
零点几秒钟,在他眨眼的间隙,电脑被入侵的提示音尖利地响了一下后戛然而止,屏幕倏地黑掉,所有声音偃息。
兼行真平静地摸索到电脑边缘的usb接口。
原来是在我电脑里植入病毒。
宫纪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在看到卧底名单的一瞬间,她的动作快过思维,下意识地,手指急切地敲在电脑上,破坏销毁了兼行真的计算机系统。
但是警察厅主机上文件已经被破解,她无法阻止那一边的名单泄露。
宫纪从未有过如此慌张的时刻,她一边手指颤抖着,拨通了警察厅的内线,一边急急忙忙地起身,抱起电脑大步走向玄关。
接线员小姐甜美的声音响在耳边:“您好,这里是……”
“编号23891,刑事部宫纪,有人入侵警察厅涉密计算机,现在立刻切断电力系统,快一点!”
接线员小姐愣了一下:“您好?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宫纪挂掉电话,朝楼下跑去。yushug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