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哈兒啊,老子服咯你!」李凌冰忍不住吐槽。
「姐姐,你和那個松州來的說話好像!」李淮狐疑看向李凌冰。
「瓜娃子,聽重點,」李凌冰一掌拍在李淮背上,疼得李淮齜牙咧嘴,她轉為京話,「你說的那個天下巨賈雲群是松江府人氏,開絲坊,賣稻米,有數不盡的錢財,就是從沒聽過什麼松州雲群,怕是你不辨方言,被人哄騙了!」
李淮的臉由白轉紅,由紅轉青,支支吾吾道:「糟了。」
李凌冰心裡一涼,有不好的預感,「怎麼了?」
「我同嚴四說,鑄錢的事和那個雲群有關,他——不會去搞人家吧!」他頓了頓,想破腦袋,突然頭一歪,「咱們是官家,他只是個商人,就算抓錯了也沒事吧?」李淮眨了眨他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再等上十幾年,松江府商人云群的財產將悉數歸於國庫,那是在嚴克鐵血手腕下促成的成果,從而破冰了本朝因十多年內亂不止、外敵侵擾而造成國庫空虛的局面。
雲群的確微末,但也不是紙糊的燈籠,一戳就破。
嚴克他應該不至於那麼衝動吧?
不對,少年人總是一腔熱血,好大喜功!
李凌冰覺得胸口發悶,口中一甜,嘔出一團血來。她覺得通體舒暢,終於把服丹後那一口卡在胸腔的淤血吐了出來。旁人可不是那麼看的,皇后嚇得花容失色。
李淮還上來拉她的手。
李凌冰擺擺手,「沒事,扶我起來,姐姐還能再戰!」
第15章
李淮堅持在太真觀宿下。他覺得裕王府不夠安全,萬一聖人抓他去問鑄錢的罪,他也是從太真眼皮子底下被拖出去的,姐姐自然可以第一時間為他求情。
李淮赤著上半身,橫趴在榻上,頭邊放著一壺五味子牛乳茶,渴了就把脖子伸過去,用嘴把壺嘴向下一壓,小啄一口,連手都不必動。
小霜跪在榻邊,斜倚過身子,橫過又細又白的脖頸,用蔥白一般的手給李淮細細揉消腫膏藥。
李淮的目光向上一挑,問:「姐姐,你樑上一直養著個小道士啊?」
謝忱蹲向後挪了挪,一雙黑眸隱到屋樑後面,只余深藍色的道袍一角掛在樑上,隨著吹進屋內的秋風,盪啊盪,似條漂亮的藍尾巴。
李凌冰對氣味極其敏感,只覺得李淮背上的傷口腥臭難耐,撇過頭去,悄悄深吸一口窗邊的鮮空氣,臉上卻沒有半分嫌棄的神色,「謝嘉禾呀,他是我安全感的來源。」
李淮感慨:「我要是也有條如此忠心又武藝高強的看門狗,就不會被江湖宵小半夜偷襲了。」
李凌冰冷下臉,乾巴巴道:「李淮,你給我閉嘴!」
李淮吐了吐舌,把頭埋進雙臂里,喉嚨里發出一聲聲甜膩的呻吟,「小霜姐姐,你推拿的本事真是一流。」
掌燈女史小霜背對著李凌冰。李凌冰看不見小霜的表情,但從她微微起伏的肩頭來看,冷美人小霜被李淮逗樂了,正在努力忍笑。
李凌冰喜歡有野心的美貌女人,她自己就是這一類人,能夠運用自己得天獨厚的品貌與品性,使自己過上想要的日子,是一種本事,也是坦蕩蕩的處世之道。一直以來,小霜暗中向聖人稟告李凌冰的一舉一動,李凌冰在她面前總是小心翼翼,不過,事情一旦牽扯到裕王李淮,小霜總是慎之又慎,其心是昭然若揭,李凌冰樂享這種隱秘的情感與欲望所帶來的成果。
李凌冰說:「淮弟,姐姐要出去一下,讓小霜代為照顧你。」
小霜轉過身來,匍匐在地,「是,主子!」
李凌冰抬頭,朝房樑上喊:「謝嘉禾!」
謝忱的腦袋從房梁後面冒出來,雙手並排撐在雙腿中間,「是,主子,有何吩咐?」
李凌冰用手指戳戳帷帽和披風,在宮女的服侍下,將自己塞進密不透風的偽裝下,吩咐謝忱:「你在這裡保護淮王爺。別再讓江湖宵小趁機欺負小孩子了。」她用手指撥開帷帽的珠簾,剪秋眸子從帷帽下泄出來,她俏皮朝謝忱眨右眼,隨後放下帷帽,成串的米珠在她削尖流暢的下巴邊晃來晃去,她的皮肉比雪比珍珠還要勝上三分。
「誰都不許跟著!」李凌冰在婀娜的身後留下這麼一句話,似一朵白雲,飄出了太真觀。
李凌冰一路走到辟雍學宮,向蹲在宮門丹墀前的黃門內侍問了裕王講官張檢討的講院所在,隨後提裙跨過門檻,移步走進去。
張檢討的講院門口站著一個少年人,寬額朗目,身材魁梧,正坐在門檻上伸手逗貓。
李凌冰走過去問他:「引我去見嚴四。」
嚴春的手捏緊貓的後頸,惹得貓兒「喵喵」亂叫,反去咬嚴春的手,他放了貓,用另一隻手捂住虎口,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一番李凌冰,狐疑問:「你認得我家四公子?」
李凌冰用手從中間把帷帽的珠簾劈開,嚴春看見了她道袍的領口,立刻咋舌,一手向里擺,「公主殿下跟我走。」
李凌冰放下帷帽,跟在嚴春後面。她看著走在前面的嚴春的背影,想起很久以前,她跟著嚴克在劍南打仗的時光,那時,鮮血積為潭,白骨堆成山,眼前,秋光明艷,萬物美好恬靜,當真應了恍如隔世這個說法。
李凌冰打破沉默,問:「春兒,淮王爺不上學,嚴四在學宮裡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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