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的他,只攥緊了拳頭,表情猙獰,卻沒有動手。
「程森,或者說,你想我現在去把你父母找來,用他們來威脅你開口嗎?從前是我對不起簡諾,我現在就是想找到他,親口跟他道歉,親自來彌補!」
「道歉?彌補?」
程森冷冰冰地嗤笑了一聲。
「秦灃,你是真的蠢,還是假的蠢?沫沫死了,小諾也已經死了,我根本什麼都沒做!我比你更希望他們都活著!如果你真的要道歉、彌補,那你就去死啊,死了之後到地下去找他們,好好懺悔!」
「住嘴!程森,你那麼在乎簡諾,怎麼可能就去醫院停屍房看了一眼就離開了。現在他的葬禮還沒有辦,你就匆忙出國?你別想騙我,你把簡諾藏起來了,是不是!程森,你不說可以,我會讓你開口的!」
秦灃的聲音很冷,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直直地刺在程森身上,不留一絲餘力。
程森還沒來得及反應什麼,邊上忽然上來兩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一邊一個架著他的肩膀就往外拖。
「秦灃,你想做什麼?放開我……你這個混帳……你會後悔的……」
他拼命掙扎,可力氣根本不是邊上這兩個專業保鏢的對手,輕輕鬆鬆就被架了出去。
「放手,秦灃,讓你的人放開我。我告訴你……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就在程森要被拽到門外去的時候,不知道因為什麼,他忽然就妥協了!
秦灃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冷冷一笑,「程森,希望你能說一點有價值的東西!」
程森的臉上露出幾分掙扎,片刻後重重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小諾被你關進了精神病院!秦灃,你真的太殘忍了,竟然將小諾關到那種地方!火災的事情我更加不知情,醫院的那具焦屍,我根本不承認他是小諾,我也不敢多看一眼。
只要多看一眼,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來跟你拼命,你把小諾害得太慘太慘了!現在小諾已經死了,他去陪沫沫了,他終於解脫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手呢?」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深深地看了秦灃一眼,那一眼帶著明顯的恨意。
「我跟小諾,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關係!我承認,我是喜歡小諾,可那也是我單方面的喜歡。小諾一直以來只是把我當做一個學長,當初要不是為了沫沫,走投無路,他根本不會來找我借錢的!小諾已經死了,秦灃,你就放過他吧!」
秦灃聽到這些話,黑眸中有猩紅跳動著,那隱隱的凶光,看上去甚是嚇人。
秦灃一直聽著程森說完,一句話都沒說,唯有那青筋暴起的一雙手,能看出他心底極大的隱忍。
「你真的沒有把小諾藏起來?」
聲音艱澀到了極點,從喉嚨底溢出的時候,每一個都是一道很深的鈍痛。
「我沒有,我也希望我有!你說小諾的葬禮,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允許我幫小諾辦葬禮。所以我做了衣冠冢,就葬在沫沫的身邊。秦灃,我對小諾問心無愧,而你,卻到了現在,還在做這些傷害他的事情!你放手,讓他安心地去吧!」
程森的話,讓秦灃心底的酸澀更深了幾分,他猛地攥了一下拳,猝不及防地一拳狠狠砸在大理石茶几上。
「砰」的一聲巨響,指節鮮血崩裂,他睜著一雙赤紅的眼睛,看著程森,聲音黯啞又壓抑,「程森,我不信諾諾就這樣死了,你一定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告訴我,你到底把他藏到哪裡去了?說!」
此刻的秦灃,整個人就像瘋魔了一樣,手上沾滿了鮮血,配上那猩紅的眸子,看上去就讓人覺得驚懼。
程森看著他瘋魔的樣子,哪怕此刻看上去也是渾身狼狽,臉上卻露出了肆意痛快的笑。
「秦灃,你後悔了是吧?哈哈,你終於後悔了,可惜啊……小諾再也不會回來了!他是被你害死的,要不是你,他根本不會被關進精神病院,也不會葬身火海!要不是你聽信簡逸的話,不相信小諾,沫沫也不會死。他們都是你害死的,秦灃,最該死的人是你!」
一句一句尖銳的話像一把把尖刀深深刺進了秦灃的心裡,刺得他心上遍布傷口,血肉淋漓。
「不……不可能……諾諾一定還活著!」
秦灃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衝上去一把攥住程森的衣領,手背青筋一根根暴起,顯然正處在崩潰的邊緣。
「秦灃,你知道小諾這幾年過得是怎樣的日子嗎?為了替沫沫籌錢看病,小諾什麼都做過,看護、清潔工、洗碗工,他甚至差點去賣腎,是你逼得他走投無路的!」
程森絲毫不在意那緊攥著衣領的手,每一句出口的話都是故意的,故意戳秦灃的心窩,故意刺激他,就是要他後悔,要他發瘋!
簡諾死了,秦灃怎麼可以好過!
「不……」
秦灃頹然地鬆開手,整個人踉蹌地往後連退好幾步,瞳孔驟縮,布滿了層層的死氣。
程森伸手一點點撫平衣領上的褶皺,冷笑著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繼續咄咄逼人地道,「秦灃,醫院裡的那具焦屍,你看到了吧?小諾死得那麼慘,你有什麼臉,好好活著!你應該馬上去死,然後就算下地獄,也見不到小諾和沫沫。因為你不配!」
醫院裡的那具焦屍,已經成為秦灃的一個軟肋,根本不能提及,他被程森逼到角落,腦袋裡不斷盤旋著簡諾的身影,胃也開始跟著絞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