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气急,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动作:“李明寂!”
“嗯?”
骤然之间拉近的距离,让青年低沉的呼吸绵绵麻麻地倾洒在舒窈耳垂,她竟想起幼时随舅舅入山林打猎,那种被豺狼盯上的战栗感。
舒窈身子一酥,却是绷紧脊背,傲然地抬了抬下巴,“这里是本郡主的家,本郡主要你留下,谁敢反对?”
她难得善心大发,想收留个落难青年,怎么这么麻烦?这人她还非救不可了!
“你就在梨落院养伤,”少女冷眼睨他,像只炸毛的猫,“本郡主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伤口养不好,不准回去。”
对上青年温柔俊秀的脸,舒窈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个强抢民男的恶女。
……什么有的没的,她这是救人,才不是强人所难!
李明寂的唇瓣却漾开笑意。
舒窈今天见他笑了几回,那笑容始终深不见底,像个漂亮的木偶人,不会反抗也没有脾气。唯独这一笑,好似清风朗月入怀,连这简陋的梨落院都变得亮堂许多。
“多谢郡主,”他深深地看她一眼,嗓音清哑,森冷的笑意坠入眼眸,温和无声地遮盖深处的偏执与疯狂,“郡主大恩,明寂没齿难忘。”
他的皎皎,还是这么天真活泼,单纯善良。
“那华羲郡主,欺人太甚!”
厢房,摸着肿胀的侧脸,李明宣破口大骂。
今晚潘氏命后厨准备了不少菜招待李明宣母子,一顿晚膳吃完,夜色已深。李府离侯府甚远,潘氏便做主让李明宣母子留宿,安排他们住在厢房。
李明宣挨过打,顶着高高肿起的脸去用膳,有苦不能说,只能谎称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等厢房的门一关,立刻对小厮发起了脾气。
“田竹呢?不是让他去打探李明寂那个畜生的情况吗?人跑哪去了?”
田竹便是李明宣书童的名字。他自幼跟在李明宣身边,自打李明寂进府,两人没少一块欺负他。把李明寂蒙起来殴打一顿再丢进马场,也是田竹出的主意。
说起来,他还没算这笔账。李明宣本计划把李明寂扔到巷尾,让他与恭桶作伴。要不是田竹说被马蹄践踏更能解气,他会临时改变主意,把李明寂丢到马场?
哪知道这么一丢,让李明寂被华羲郡主给捡走了。
小厮战战兢兢:“晚膳就没见到他,可能有事先回府了吧?”
李明宣啐了一口:“呸!他倒是潇洒,到底是我是少爷还是他是少爷?”
李明寂十二岁被接进李府,突然多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聪慧近妖,学什么都快,李明宣身为嫡长兄,却处处被他压一头,自然不待见他。
小厮赶忙跪着求饶。
又骂了几句,听见有人敲门,少女柔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李大郎君可歇息了?”
“谁在外面?”
李明宣推开房门,看见有位婢女抱着匣子站在门外,对他一笑:“李大郎君,我奉我们家小姐的命令,为你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