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俊子这个人,就是直肠子,他说两句就说两句,这事,的确是我着急了,小译那边等着用钱,我就没多想,他怪我,也是应该的。”
“错不在你,你是受害者,要怪就怪那个黑心的制片人,我诅咒他生孩子没□□。”陈粥戳着筷子,义愤填膺。
阿商噗嗤一声笑了,“吃饭呢,什么□□不□□的。”
未了,阿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说到,“小粥,那天,是不是沈老板陪你去的医院?”
“你怎么知道。”陈粥有些惊讶,她没跟别人说过这事。
“我阿姐说的,她听吴老板说的,说那晚上他们陪着一个高人吃饭,挺关键一场合的,但沈老板接到一个电话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听说是他家姑娘病了,那我一对,不就是你么,除非他的姑娘另有其人。”
“你阿姐?你阿姐是谁?”
“哦,我阿姐,你见过,她叫阿茵,跟着吴老板的。我之前是看我阿姐吃苦,知道这个圈子不好混,才劝你别跟他们来往的。”
陈粥想起来,是她见过的那个五官深邃,长得有张扬美貌的姐姐。
“你阿姐,长得竟然这样好看。”
“当然拉,我阿姐,从小就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就是命生的不好,我阿爸阿妈走的早,她没上过什么学,为了小译和我,奔波到这儿来,她原先也在地下乐队唱歌。”
“她也会唱歌啊?” “你别说,我阿姐,比我有才华多了,人又长得漂亮,那个时候地下乐队演出的时候好多人慕名而来呢。”
说起阿茵,阿商的话显然就多了一些。
“那她现在……”
阿商有半刻的语塞,而后才缓缓说到:“那样来钱快点。”
陈粥点点头,不好再问了。
阿商进一步解释道:“阿姐说,那个男人出手还挺阔绰的。她就跟一段时间,等小译的病好了,她就抽出来。”
陈粥捧着已经有些凉的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瞧你那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阿商还打趣她,“你情我愿的,到时候两不相歉的,没啥的,我阿姐也不亏心,那吴老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倒是你——”
阿商拍了拍陈粥的肩膀,“你说你一个无所图求真爱的人,一头扎到这个圈子里,到时候要怎么出来。”
陈粥眨巴眨巴眼睛,低下眉眼,淡淡的抿着眼前的粥。
“不过我现在觉得,沈方易,可能有些不一样。”阿商又补充道。
陈粥抬头看她。
“因为阿姐的事情,我对他们的圈子是那样的判断,我觉得沈方易是比吴老板还难以够到的月,自然就认为,他的薄情一定更有过之而不见,但是这段时间我听你说起沈方易,包括你从前跟我说过的你们两个的事情,我觉得,他对你,总也有些不一样。至少我阿姐当年车祸住院的时候,吴老板没来见过一面,更别说,会抛开这种一人一句话就掉落机会让人飞黄腾达的局,陪着去看胃病了。”
陈粥怔怔的看着阿商,她觉得有一点点不可思议,“阿商你从前不会说沈方易的好话的。”
阿商抬抬眉眼,“我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
继而她收拾自己的包,“我走了,那曲子的事,我还得找找人帮忙呢,你自己照顾自己,这几天别去看我唱歌了,我也暂时不去。”
“知道了。”陈粥点点头。
“哦对了。”阿商想起什么,转过来,从宽松的牛仔裤里拿出一叠零散的、红绿相间的一叠钱,“你上次借我的钱,差点忘了。”
陈粥知道阿商缺钱都来不及,哪里来的钱还给她。
她连忙站起来,着急的说到,“我又不着急用,你哪里来的钱——”
“我找人周转了一下。”阿商拿起桌面上的一叠钱,塞进陈粥的牛仔裤袋子里,还跟她开着玩笑:“你不是说,要把你奶奶给的钱存起来吗,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丢给她心高气傲的说一句,谁要你的鬼钱吗,这么爽的情节,没钱可怎么做的出来。”
陈粥着急追问:“你去哪里周转啊,靠谱吗?”
“靠谱。别忘了,那制作人,还欠我一大笔钱呢。”她转过身去,挥着手说着拜拜,“别担心,小粥,1ifeisa1ayshard。”
这是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经典台词,这电影是当年陈粥和阿商去影像店租影像一起看的。
陈粥最后为里昂的死哭的稀里哗啦,阿商却拍拍她的头说,她想跟电影里那个植物一样,被种在草原里,长成牛群羊群刚刚能够到的高度,最后被消化系统消化成粪便,在泥土里湮灭,重新归于大地。
1ifeisa1ayshard。
仿佛预告着某种结局一般。
一个月以后,一个腾空出道的女歌手凭借一“自作”的民族风的新潮音乐,一举拿下了新势力音乐榜的第一名。乐评人纷纷给予很高的评价,并称她的声音来自天堂。
阿商却因诈骗罪、诽谤罪、威胁恐吓罪陷入风口浪尖。
而陈粥,却在一次陪同沈方易出席的场合里,意外看到了被捧红的那个有自编自唱才华的作曲人、新歌声。 她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箜箜,是跟一个娱乐投资人来的。
她背后的金主,是沈方易他们圈子里的人,陈粥见过两次,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她友好的、谦卑地分享着获奖感言,这个局里所有人在向她庆贺,赞叹她的才能,羡慕她优秀的成绩。
鲜花和掌声变成了这个圈子的东西。
而在那些高楼底下,在他们所望不到也不屑看到的地方,在城市边缘的危楼里,一个女孩的苦心创作,却不值一提。
陈粥在觥筹交错见从玻璃镜子里看到自己,她现在,就是混迹在这样的轻易能获取成功的圈子里,呼吸着与他们一般的空气。
她突然,开始对这个圈子,有了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