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尽量嘴唇不动,回她:“你爹在上头瞪你了。”
赵芸芸无所谓地看一眼,继续说:“你说生产队小学的老师都有人抢,明年会不会有人抢我记工员的活儿?”
“看上你那六个工分吗?”
赵芸芸不服气,“咋,看不起六个工分啊?”
“不是我看不起,是大家都看不上。”
当然,这话也不绝对,是大部分社员都嫌少,看不上。
生产队的妇女,正常上工一天,都有八、九个工分,能干的,还有一天十个工分的。
六个工分……
这不得不说队长赵山聪明,他给亲姑娘在生产队安排这么个活儿,又主动把记工员的工分降到六个,整个生产队都没有说嘴的。
就算说,也是说赵芸芸懒,说队长家太惯孩子,不过一点儿不影响赵芸芸婚事上的行情。
赵枫坐在俩人身后,两根手指轻轻戳俩人肩头,小声提醒:“大队长看你俩很久了……”
赵柯和赵芸芸全都仰头看向前方。
赵山严肃地盯视她们俩。
他居高临下,每个人啥状态全都瞧得清清楚楚,俩人说小话的动作自以为不明显,其实极其显眼。
赵柯推了推赵芸芸,让她坐远点儿,别找她说话。
赵芸芸在亲爹的紧迫盯人下,撇嘴挪远小板凳。
赵山这才视线转移,继续读他的稿子,然后介绍下一个报告的人。
队委会的组成是:大队长兼民兵队长赵山,副队长许正义,妇女队长余秀兰,会计牛江。
除此之外,大队里能挣工分的正经工作:一个记工员,是赵芸芸;保管员叫何东升,五几年县里组织打土匪的时候腿上留下了点儿残疾,是村里的困难户;学校校长顾鸿光和老师吴英,则是知青。
这些人中,只有顾鸿光和吴英是知青,其他都是本土人。……
这些人中,只有顾鸿光和吴英是知青,其他都是本土人。
庄兰听完队委会的报告,瞧着最前面站着的一溜儿队委会成员以及下头第一排坐着的顾校长和吴老师,终于意识到什么,小声问苏丽梅:“为啥顾校长和吴老师没跟村子里的人结婚,也融入到生产队了?”
她其实真正想问的是,生产队这么排外,俩人怎么就得到了村里的工作?
苏丽梅跟村子里男青年熟悉得快,消息灵通:“听说六一还是六二年的初冬,村里有几个孩子淘,上咱们屋后的那条河上玩儿,有一个掉冰窟窿里了,是顾校长和吴老师跳进去拽出来的。”
庄兰知道那条人工壕沟,不深,不过对孩子来说,确实有点儿危险。
“好像是因为这事儿,吴老师伤了身体,才一直生不了孩子。”苏丽梅说,“你说这么严重,村里人能不记着吗?”
庄兰点头,确实。
苏丽梅又说:“而且最重要的是,早期那批下乡的知青,都回城了,就顾校长他俩没走,他们是真打算留在生产队了。”
知青们少有能愿意永远留在农村的,那既然他们心里想回城,就是不稳定因子,村里怎么可能予以重任。
庄兰若有所思。
台上,汇报完毕,台下社员们哗啦啦地鼓掌。
赵山重站在最前方,对一众人说:“下面,就进行下一年大队的选举,我重说明一下规则,都注意听。”
所有人都支起耳朵听。
“先,今年由于某些情况,加了一个生产队小学的老师参与选举之中。”
“某些情况”——赵二奶一家受到社员们的目光。
赵二奶白眼,“看啥看?”
社员们嬉笑。
“安静!”
赵山等底下静下来,继续说:“一会儿每人一张纸条……”
他说话间门,许副队长和牛会计搬上来一块儿黑板,在他身后放好。
黑板最上方依次写着:队长、副队长、妇女队长、生产队小学老师四个职位。
黑板右边儿竖着写着人名和对应数字。
此时牛会计冲社员们展示纸条。
赵山手指黑板,“一张纸条上写四个名字,不会写的,就写对应的数字。”
底下社员们交头接耳,讨论规则。
往年选举,大家选得都是那几个生产队最有威望的人,基本没什么悬念。
不过今年多了个老师,让选举多了点儿热闹看,社员们都兴致勃勃。
“不准互通,都自己投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