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有什么心事吗?”戚云兮见他满面愁容,不禁小心翼翼地问道。
纳兰孝轩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件事弄得不清不楚,心里别扭罢了。”
戚云兮又问:“是关于萧先生的?”
纳兰孝轩摇摇头,道:“是关于一个我不得不离开,离开了却又不甘心的人。”
纳兰孝轩行事向来是果断勇敢的,在临州城时为了不耽误叶红茯解毒,当机立断地修书告知族中家人,而后义无反顾地跟越独清上了徂徕山,在峭壁上,越独清说有十成把握,纳兰孝轩没有废话,一句“我相信你”便把安危交到还在犹豫的对方手里,结果一路走到今天,越独清却反过来决定了他的去留,他还在心情复杂,那人却连个别都不道,这一次,反倒是越独清比较豁达,这算什么?
戚云兮闻言,了然地笑了笑:“这样说来,那应该是你的心上人,可是,为什么要离开呢?”
纳兰孝轩听到“心上人”这三个字,不禁面上一红:“算不得心上人的,只是一个朋友,至于为什么离开……”
戚云兮见纳兰孝轩沉默下去,笑问道:“你说‘算不得’,却不说‘不是’,那么,你一定是喜欢她的,然后被她拒绝了,才不得不离开,对吗?”
纳兰孝轩耳根有些红,温吞地解释道:“不是的,他也是……也是喜欢我的……”
戚云兮疑惑道:“那戚某就不太明白了,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为什么你要离开她?”
纳兰孝轩被他这么一说,竟也有些突如其来的自我怀疑:“我……我也不知道……”
小公子学富五车,博览群书,而今却不能在任何一本书中找到问题的答案。
戚云兮有些摸不着头脑,笑道:“难道是家人不赞成吗?或是其他的原因……”
纳兰孝轩道:“也许吧。”
戚云兮见他仍是一脸低落的表情,一口饭菜也没吃下去,手中的茶只是捧着却没有喝,不禁有些担心:“你茶饭不思,想是爱她很深,不可自拔,身为一个男人,如果有了这么心爱的姑娘,为什么不试一试鼓起勇气去在一起呢?”
纳兰孝轩想起自己临走前越独清对他说的话,眼神中不禁浮现出些小小的委屈:“是他赶我走的,他亲口说不要我再跟着他……虽则他也是出于无奈就是了……”
说到这儿,他有些无助地看向戚云兮,问道:“如果是戚少爷你遇到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
戚云兮思索一番,答道:“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但如果真有一个爱我至深的女子,她因为与爱无关的原因不能和我在一起,那我一定会勇敢地去争取,鼓励她和我一起努力,身为一个男人,就应该有担当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否则被迫遗憾错过,岂非要唏嘘痛苦一辈子吗?”
纳兰孝轩闻言,低头看着杯中茶水,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
窗外的世界落了一夜的雪,清晨初晴,林立的楼阁,交错的回廊和石板路都模糊了轮廓。
越独清看着苍茫大地,纯白的雪将一切都掩盖,它不能除尘涤垢,却暂时给这人间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假象。
唐侯府上的大部分人手一早就在后山和府内各处来回忙碌,之前的府兵多数也都调往了后山,时闻中州王亲临,卢唐侯一早出城迎接,包括净辰阁在内的迎客楼一下子都有些冷清。
午膳过后,果然有管事通知各处,四海会已然开幕,邀请众豪杰前往后山,参加百旗决。
后山前东西两侧各有长廊,山脚下有一天然巨石打造的台场,搭起高阁,设茶席雅座,有护兵与知客分列四方,群雄有序汇集,场面宏达。
此次百旗决,中土及四方武林中各大门派都有人到场。
还有许多江湖散人,浪客侠士,在会席中观战者有之,借机会友者有之,无心赛事者有之,蹭吃蹭喝者有之。
真正敢上擂台的人大概只占到十分之一,在这十分之一中,又有半成是大大小小各门派中选拔出的强者。
包括峨嵋派的海皎玉、周沚湄两位侠女,青冥派大弟子游信之,棠溪雪衣门少门主顾远泽,顺羌皇武教的骠骑将军樊查故仑、圣女洛妃狼等诸多已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后起之秀。
宾客如云,人声鼎沸。
其中龙凤之姿者,或儒雅或不羁,更有数不清的行装各异的“怪人”。
越独清混在其中,并不十分惹眼,也跟着顺利进了会场。
在一些久经江湖的老前辈之中,有一些人曾经指点过越独清武学,算是越独清的师长。
越独清甫一入场,便逐一去拜访昔日师长,互道平安,也算是亲历了一场江湖盛会。
鱼龙混杂,众人正在随意交流之时,忽听得几声“铛”“铛”“铛”的清脆震耳的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