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辣的薄荷味平复了些心绪,她又松弛了下来,说道,“丁卓,算我最后一次请求你,权当我这人不存在,或者死了,你别去,可以么?”
几乎近于哀求的口吻去跟一个男人说话,是她平生未曾生过的。尽管和父亲断绝关系,她也学会凡事都靠自己去解决,从不去求任何人。
除了眼前这浅薄而多情又固执的奇怪男人让她很头疼。
当又一次得到了不变答案后,她指着房门喊出一个字,“滚!”
晚上六点的报名,队员们依然踊跃,很多人早早就到了会场。
赶走丁卓,司寒烟急着去排队,在她前面已有几十个人。
她还是看到了冤家丁卓。
唉,两个想死的人是谁都拦不住,司寒烟心底叹气。
过了一个多小时,轮到乔云舸开始愁,几乎有大半队员报了名。
他们匆匆制定的方案有个漏洞,经过了第一次惊险的海上求生,他们低估了队员们的勇气。这么多人被几条海洋杀手来一次团灭,谁承担得起这种灾难性后果?
铃声惊起乔云舸,鲍庆已抄起电话,他示意是朗怀定,按下免提,听得出总长颇为上火。
朗怀定在责备他们没考虑大局和平衡点,怎可以让全体宇航员这么宝贵的国家资源都投入到危险演习?“你们犯傻了吗?就不设定一个人数上限?”
乔云舸也很冤枉,你们光煽动情绪,又没说要限制人数,反正好坏都得我们来背锅。他忍着没反驳,只听着鲍庆连声诺诺。
三人紧急商榷后终于统一意见,尽可能保存队伍中一部分优秀的队员,只需要一半人数即可。
即便是被不幸团灭一部分队员,那也会有至少一大半队伍完好无损。
但怎么筛选,却成更大的问题,必须是按照某个条件来筛选队员才可以,不然会出现矛盾。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做到保留部分优秀队员不去,但又不引起余下报名队员的不满情绪?
教练团开始头疼。
朗怀定同意乔云舸和鲍庆将确定演习名额的时间推迟到后天。
晚上九点,他和鲍庆通知教官组去办公室开会,紧急研讨筛选方案。在推翻了好几个明显要引矛盾的方案后,最后统一下来,各组按报名的时间顺序来确定名额。
眼看丁卓在自己前几个报了名,司寒烟有种无力感。他就像前世欠了自己一条命似的,非要一起死。
“可以来一趟么?”听到司寒烟这么说,丁卓似乎听出其中的感动,他又一次奔去,再轻手轻脚地荡过整个宿舍走廊,小队宿舍都在一个楼面,他可不能成为第二天小队的花边新闻。
司寒烟的房门依然未锁,她还在躺着看书,床头堆着十多本书。
丁卓老老实实地坐进椅子等着,听到一声叹气,“丁卓,我不知道怎么劝你。”司寒烟放下书本幽幽地说。
“呵呵,你即便是劝得我动心,现在也来不及了,难道我还能跑去说反悔么?呵呵!”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有些事我真的给不起。”
“你觉得我真就这么烂俗么?整天就想着那点事?”丁卓撇撇嘴。
司寒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说道,“如果这是你心里话,说明你还有救。”
“你喜欢清高的男人?”
“如果上天让我选择一样事物陪伴终身,我第一选书,第二选安静的孤独,第三是选条狗,就是没有男人的选项。”
司寒烟没等他说话继续道,“今天叫你过来,只是想了一下你对我的两次救命之恩。”
“呵呵,谈不上救命之恩,要说有也只有一次而已,而且呢,呵呵我完全出于自愿,你不欠我什么!”丁卓这次很认真地说。
司寒烟冷笑一声,“哦,是么,以前围绕着你转的那些女孩儿就这么被你哄开心的?然后你就始乱终弃,唉,真为那些姑娘们不值。”
丁卓没想到她又提过去,于是本能地不正经起来,“嗯,也不全是,就凭我,嘻嘻,你觉得还需要用哄么?嘿嘿。”他耸耸肩,习惯性的戏谑。
言毕一想还是不妥,于是补救道,
“啊,只是个玩笑啦,你别当真啊!”丁卓同时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身体不由前倾。
“说真的,寒烟,第一次见那条鲨鱼向你扑来,我也很震惊,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会后悔一辈子,幸好我杀退了它!才不至于让我遗憾终身!”
“第二次下海找你却一直找不到的时候,唉,急得我呀!是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时候我有点想和你一起挂了算了,当时你也看到了我是准备潜下去的,哪怕遇到那些玩意!”
“我当时想,万一我也被吞了那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如果你活了下来,我死了,你能在我墓碑前献上一束花,甚至一滴泪,我都觉得很开心,呵呵!”
丁卓为自己忽然的认真感觉诧异,我这是怎么了?丁卓问自己。
房间中气氛有些凝固,丁卓为刚才一番表白略感尴尬,司寒烟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半天,司寒烟才幽幽说道,“丁卓,我欠你一条半命,我呢这辈子不喜欢欠任何人的,所以,”
“所以?”丁卓也不傻,他猛然想到一个可能,但怎么可能呢,这么个孤高又一根筋的冷艳女子怎可能以身相许?连做女朋友的要求都被断然拒绝。
只是她该用什么方式还一条半的命?
“那么,我的命你拿了去吧!”
丁卓没回过味,“这?命该怎么拿?我不懂。”
司寒烟没回答,只伸出手,在旁边的墙头上方按下开关,顿时房间只剩下一片黑和丁卓几乎停滞几秒又猛烈起来的心跳。
什么?这是真的?丁卓的幸福来得实在太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