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绰其实很意外,之前裴廷约说这事很难查,他便实话跟师兄说了,让对方自己想办法,没想到最后是原告那边拿出了证据。
挂断电话,沈绰编辑着微信想跟裴廷约认真道个谢,章潼也来消息告知他这个事情,沈绰略一犹豫,先给章潼打了个电话。
“证据是裴律请我们所主任查的,”章潼解释道,“主任人脉比裴律还广,有自己的门路,不过……”
“不过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电话那边章潼的声音有些迟疑,“我其实觉得裴律跟主任关系好像没有别人说得那么好,当然这是我自己观察的啊,我也就跟师兄你说说,反正我总觉得他俩之间的氛围怪怪的,这事裴律找主任帮忙估计也得拉下脸求他,我之前还以为裴律不会多此一举来着。”
“……他和你们所主任,有过什么矛盾吗?”
“应该没有吧,没听人说过,但别人都说他们是师徒,我倒从来没听裴律叫过主任师父。”
沈绰想着那天从裴廷约家里出来时,江在车上说的那番话,愈觉得裴廷约的心思难猜。
通话结束后,他将刚才编辑的微信消息删除,直接打电话给裴廷约,先问他:“你之前不是说我又欠了你一顿饭,我请你,想吃什么?”
电话那头的裴廷约稍微意外:“突然转性了?”
“我师兄的事,”沈绰问,“是不是让你费了不少工夫?”
“原来是因为别人的事,那倒也没有,”裴廷约轻描淡写道,“能让大股东赔钱,好过你师兄这种个人股东,之后执行起来容易些,我也是帮我委托人争取利益。”
“那也还是得花不少力气吧?”沈绰坚持问。
“也还好。”
沈绰更多的话到嘴边想想还是算了,再次提议:“我请你吃饭吧,明天行吗?”
裴廷约却拒绝了:“没空,欠着吧。”
“过时不候。”
“那也欠着,”裴廷约笑了声,“沈绰,我就是想找个借口跟你吃饭而已,不用为了别人的事情特地来感谢我。”
“……也不是。”沈绰走到窗边,看到摆在窗台边用裴廷约的领带绑起来的那束花,伸手碰了碰。
指尖滑过那些早就枯萎了的花瓣,落到下方的领带上,轻轻捏住。
那晚裴廷约在这里借住,第二天离开时他本想将领带还回去,裴廷约没肯要。
当时那个人就站在这个位置,随手拨弄过这一束花,也和他现在做的一样的动作。
沈绰回忆着那一幕,略微失神,电话里裴廷约的声音唤回他:“也不是是什么意思?沈老师你是工科教授,别玩这种文字游戏打哑谜。”
“你自己想吧,”沈绰偏不说,“不想吃饭算了。”
“真没空,这顿饭等你从国外回来再请吧。”裴廷约叮嘱道,“你就在学校里老实待着,别到处乱跑。”
沈绰其实知道他的意思,那天的事情报警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这段时间他一步没离开过学校,也怕再遇到麻烦。
“……我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
“后天下午一点,我去学校接你。”裴廷约说。
挂了电话,沈绰拿下那束花,清理之后唯独留下那条领带,在掌心里慢慢缠了两圈。
他低头呆片刻,又将领带解下,收进了行李箱中。
出当天,裴廷约一点不到就到了学校,停车在教工宿舍楼下。
这次沈绰要在那边待三个多月,行李多了很多,裴廷约帮他把东西搬上车,坐进车中后没有急着动车子:“手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赶紧走吧。”沈绰催促道。
裴廷约没听他的,拉过他受了伤的右手,将衬衣袖子卷起来,看到拆线后的伤口,留了长长的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