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靈緊閉雙眼,正同時感受著愛人正經受的痛苦。
太疼了,思緒都不受控制,有個聲音一直在嘶吼著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已經努力逃跑了,還是會變成這樣?
一陣風颳過,門輕輕打開了。
「我出去一趟,買點東西。」郭清祈背對著他說。
「要買什麼東西?我去就好了,外面變化這麼大,你又不熟悉路。」他當時在忙著修儲物櫃,地上灑了一堆零碎的螺絲。
「沒事,就在不遠的地方,那邊不是開了個的自助能源補給點嗎?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郭清祈聲音如常,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撒謊。
「那好,我這邊還有一會兒才能修好,就不陪你了,早去早回哦。」
「嗯。」郭清祈早就推開了門,卻遲遲沒有走出門衛室。
「鑰匙帶上了嗎?」季明靈側趴在地上組裝著零件,半天沒聽到走動的聲音,還以為郭清祈沒準備好出門的東西。
「帶了,外面好像有點起風,我加件外套吧。」郭清祈折返回來,從椅子上拿了一件季明靈的外套,慢慢地將扣子一粒粒繫上。
郭清祈蹲在他身邊,就這麼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小心手別被扎到,」季明靈戴著手套將那些靠近郭清祈的釘子掃到另一邊,「我還是先跟你一起出門吧。」他扔下螺絲刀,皺著眉有些煩躁,今天特別沒有手感,翻看說明書琢磨半天都沒成功,想中途放棄又覺得不甘心。
郭清祈靠在他肩上,笑著打了個哈欠,說:「真不用,我又不是小孩了,你這麼怕我走丟呀?」
「怎麼不是,你不是小圍巾嗎?」季明靈反問道。
「走啦。」郭清祈揉了揉他的頭髮,披上外套出了門。
過了一會兒,門才緩緩合上。
一直到天黑,他都沒有回來。
等季明靈後知後覺趕到外面的時候,只見到了破碎落地的機械蝴蝶——灰瞳一直在監視著他們。
他這才明白郭清祈這段時間失眠的原因。
好幾次半夜起來看到他疲憊地靠在床頭,眼裡沒有一點睡意,季明靈很擔心地問他怎麼了,得到的回答只是做了噩夢而已。
「沒事,睡吧。」郭清祈重躺下來,摟著他,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哄他入睡。
是該怪那晚的月光太暗,沒照出愛人眼底的疲憊,還是該怪自己的粗心,遺漏了這一次次的線索。
或許郭清祈早就向他發出過求救的信號,可他卻一心忙著準備畢業典禮,沒有發覺。
「小季你聽我說,別害怕,我們會幫你的。」
任憑儲文仁怎麼呼喚,季明靈始終沒有做出回應,眼睛一下都沒有眨過,像是被定住諵楓了。
「現在怎麼辦?」
核桃嘆了口氣:「先把他帶走,找個藏身之處,不能讓管理局的人發現。」畢竟季明靈是那邊的重點觀察對象,帶他回去必定要受到各種刁難。郭清祈此刻又不知所蹤,但根據季明靈的話來推測,大概率和灰瞳有關。
核桃乾脆利落地拆下了身上的任務追蹤設備,一頓快的操作,銷毀了此次的雲端記錄。
儲文仁有些猶豫,剛想制止他,核桃就搶先道:「別說你一個人承擔後果,這是我們倆的事。」
「你又用讀心術了?」儲文仁撇嘴。
他確實是想放棄將功補過的機會,豁出命也想幫季明靈一回,但他不願意連累核桃。核桃這麼有天賦,不應該跟著他犯錯。
「沒有,我猜的。」核桃實話實說。
「升職加薪的機會不要了?隔壁特遣隊的隊長可是一直想選你當妹夫來著。」儲文仁半開玩笑道。
核桃皺起眉,默默收緊了後槽牙。
「我不要,也不當。」
儲文仁趕緊正色道:「逗你玩的,你只能跟我結婚。」
核桃揉了揉他的頭頂,不知道是不是帶著氣,力道稍微比之前大了一些,但也只是把他頭毛揉亂了而已,不疼。
「好了,現在走吧。」正事要緊,他們停止交談,抓緊時間處理眼下的問題。
核桃讓季明靈也縮小成口袋鳥類的樣子,正好跟儲文仁當舍友。儲文仁調整了下坐姿,好讓季明靈可以靠在自己肩頭休憩片刻。
不多時核桃就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可以屏蔽管理局監管信號的地方,簡單造了一座隱形堡壘,可供他們容身。
定音乖巧地趴在草地上,留意著季明靈的一舉一動。
變成火雀後的季明靈稍微有了些精神,可能是出於形態和環境的好奇心,他開始在地上小範圍地活動,但是行動軌跡沒有任何規律,似乎還是不認識周遭的人和事,跟誰都沒有互動。
「你是根據我們的屬性來施變形咒的嗎?」核桃揮動著淺白色的翅膀,指了指季明靈身上鮮紅的羽毛。
「最初是可以主動操縱的,但由於太容易給人造成不可逆的創傷,經過多方勢力約束,如今經過修改的變形咒只能根據被施咒人潛在的精神體來改變形態。意思就是,變形咒反映出的是一個人原始具備的狀態,而非施咒人能決定的。」
儲文仁恍然大悟:「所以這不是你希望我變成的樣子,而是我本來的樣子?」
核桃點點頭,很認真地回答:「如果可以,我會讓你變成一隻小貓。不過你這個樣子也可愛,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