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再往纪临西的方向看,在察觉到他回眸的目光时也全当没看见一般把视线瞥向一旁。
丛眠心里清楚,其实她早就不生纪临西的气了。
只是不想面对自己的内心。
于是只好用赌气来佯装。
船到湖心亭,有船夫帮忙停靠,几个人依次下船。
丛眠跟在吴回身后下船,她低头小心地看着脚下,刚迈出一只脚,眼下就伸过一只手来,熟悉的手形,手指笔直修长,骨节分明。
她默然一瞬,避开了他的手,纪临西却毫不迟疑地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施力把她拉了上来。
他掌心的皮肤触到她的手腕。不是第一次,却第一次让她的心尖微悸了下。
很多事情克制逃避时不觉,一旦被正视,就会被无孔不入地在意。
像是止不住的心理暗示。
丛眠其实有点分不清,她这几天对纪临西的反常情绪,究竟是因为潜藏的感情被正视,还是因为占有欲作祟的嫉妒。
沿着楼梯上顶楼,登高望远。天高云阔,整个湖面尽收眼底。
不少游客都在拍照留念,盛栖池找了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帮他们拍合影。
五个人并排而立,轻靠在朱红色的栏杆旁,背椅碧空轻浪,齐齐看向镜头。
吴回非要抢占c位,丛眠被挤到了他身侧,而她的另一侧,站着纪临西。
她偷偷朝他的方向瞥了眼,顺着少年流畅立体的下颌线,不期然地撞上了他的视线。
少年站得随性,神态自若,眼皮轻垂着,不知看了她多久。
丛眠的心跳倏然乱序,僵硬又别扭地挪开了眼。
拍照的女孩指挥他们再靠近一点,丛眠趁机往吴回身侧挤了挤,努力想和纪临西拉开距离。
然而几乎在下一秒,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又被他填补上。
纪临西的手臂轻擦过她的手臂,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再次将她包围,无处可逃。
随着女孩轻喊“一、二、三”,丛眠的肩头倏而落上一点陌生的重量
纪临西蓦然抬手,搂住了她的肩。
他在笑,清浅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落上她的耳廓。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乱了节奏,在胸腔里乱撞。
丛眠恍然怔住,感觉耳根在默默地燃烧。
“完了。”她想。
玩到傍晚,一行人去市中心一家特色餐馆吃了晚饭,之后又一起去了当地著名的夜市街。
逛到景点边缘,他们看到两棵连在一起的大树。大树有足足上百年的历史了,树干粗壮,高耸入云,被红绸布包裹着,周围一圈都是明亮的彩灯。
低一些的树枝上挂了很多写着字的红丝带。
许多情侣买来红丝带挂在树枝上,然后牵着手站在树下合影。
这种商家俗气的挣钱手段最容易吸引到涉世未深的年轻男女,他们也不例外。
吴回买来五根红丝带,一一分给他们,丛眠接过一根,拿着走到了一边花坛处。
盛栖池和倪不逾凑在另一边花坛旁,不知道倪不逾写了什么,盛栖池笑得眉眼弯弯,倪不逾向来冷峻骄矜的脸上也泛起笑意,眼底满是缱绻。
丛眠“啧啧”两声,一脸没眼看的表情把头扭向了一边。
结果一抬眼,正看到纪临西的身影。
他一手拿着丝带,一手捏着笔,侧脸清俊而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慢慢收回眼,想来想去,缓慢地写上一句话愿,友情地久天长。
下一刻,她又闷着头,把“友情”二字轻轻划掉。
逛完夜市街,几个人打车回到了酒店。
丛眠直接回了房间。
玩了一整天,她身体和心理双重疲惫,把手机丢在一边就去洗澡。
洗完澡换上睡衣,她正吹头,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她关掉吹风机,从洗手间里向外探头“谁啊”
纪临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
丛眠愣了一秒,声音低了下去“有事吗”
他轻咳了声“你那有没有创口贴”
“”
丛眠说“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