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走到黑板前,停住了脚步。
盛栖池的画具还留在座位下。
倪不逾斜靠在对面的桌子上,盯着画具陷入了沉思。
少年目光沉沉。
脑海里不断闪现出支零破碎的画面。
倪天易抱他坐在工作台前。
倪天易教他打线条。
倪天易将他完成的第一幅油画装裱起来。
倪天易醉酒后拉着他坐到画架前。
倪天易撕碎了他的画纸,砸烂了他的画框。
家里一片狼籍,倪天易摔碎了酒瓶,一脚一脚地踢在倪布恬身上,他扑上去护着倪布恬,男人的脚踩住了他脆弱的脊梁
倪不逾眼瞳深深,黑眸之下有什么情绪在肆意翻涌。
薄唇紧抿,下颌绷成一条锐利的线,他走到了盛栖池的座位边。
她桌上还摊着没收起来的笔记本,窗未关严,笔记本被风吹过一页,露出材质不同的一角。
他垂眼,捏着那一角抽出来一张画纸,展开,是一只线条分明的手。
是盛栖池刚转来时,在某节数学课上画的。
她当时总是气势汹汹地要和他比赛,想要打败他。
她很在乎他对她的美术水平的评价,她喜欢他的画。
她说他天赋异禀。
倪不逾自嘲地勾了勾唇。
天赋算什么,一个自欺欺人、逃避着连画笔都不敢再提起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天赋,又有什么资格,被她这样肯定崇拜。
倪不逾想起圣诞节那天,盛栖池看到画展却敏感地不敢在他面前提及的模样,她那天,应该很想进去吧。
冷白的灯光映着他的手指,睫毛轻动了下,倪不逾把画收好,帮盛栖池把笔记本放进桌肚里。
他回头盯着那幅被毁掉的水彩画。
她认认真真地画了好久,想要在比赛中拿到第一名。
这不仅关乎着班级的荣誉,也关乎到她个人的名誉。
脑海里闪过盛栖池当初拼命练习投篮时的场景。
一瞬间,心脏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击中。
倪不逾弯腰,从她的桌下拖出了洗画笔的水桶。
接下来的动作莫名变得自然,等拿着水粉笔站在黑板前时,倪不逾才怔愣了下。
他舔了舔唇,哂笑出声,慢慢地落上第一笔。
继而,是第二笔、第三笔
校园里的声音远去,走廊上寂静无声,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在渐渐消散,世界恍惚中走远。
他的眼前,只有那幅亟待补救的画,感官里只剩他和他的画笔。
夜色如墨,月华如水,倪不逾清冷的背影融于寂寂冷光下,时间随月光一起在身后静静划过。
光影中的少年褪去烦躁和戾气,站成了一轮寂静的清月。
作者有话要说 欢,别哭了,感谢不逾不对女生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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