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被甜腻的味道黏住,盛栖池语气弱了两分“你们都说什么了”
舒琰“他怎么跟你说的”
盛栖池抿抿唇“他什么也没说。”
她也没机会细问。
她抬起头,有些急切地说“是我自己不好,你别为难他。”
“确实也没说什么。”舒琰看着她脸紧张的模样有些好笑“我只是跟他说,你很喜欢他,希望他可以在不影响自己的前提下帮助你学习。”
“我说,真正健康的喜欢应该是互相影响,帮助对方成为更好的人。”她娓娓道来“这句话我也要同样说给你听。”
盛栖池诧异地坐直身体看向她。
舒琰的反应实在太过于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好像对于她“早恋”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更没有她幻想中的严防死守,怒不可遏。
“还有句话那天在电话里没说,想当面告诉你。”舒琰慢慢擦了下手指,柔声道“再过个多月你就十七岁了,十六七岁的年龄,对个优秀的、英俊的男生产生好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什么好羞耻的,更没必要被批评,你也不用太过于紧张。”
鼻腔里莫名地涌起股酸涩,盛栖池嗫嚅道“那你会对我失望吗”
“只要你做的是自己认为重要的、真正想做的事情,我就不会失望。”舒琰笑了下“当然,你也要为之承担切后果。”
盛栖池的胸口不由自主地轻颤,脑子里也嗡嗡的,思绪混乱成团。
她设想过舒琰的任何种反应,却偏偏没有想到眼前这种。
在过去十六年的相处里,她们母女关系虽然亲密,却更多的是照顾与被照顾,需要与被需要,极少谈及感情。
父亲去世后,舒琰变得越来越忙,她们之间的交流便渐渐局限为日常需求,成绩绘画,更没时间谈及其他。
盛栖池直以为舒琰像周围大多数的家长样,宽容也严格,对于早恋二字避之不及,如洪水猛
兽,却没想到舒琰竟会这么开明,以至于她时间失去了言语。
默了好半晌,盛栖池才闷闷地开口“那如果我犯了错呢”
“犯了错啊。”舒琰叹口气,“那我就只好陪你起承担了,谁让我是你妈妈呢,天塌下来我都陪你起扛。”
盛栖池心尖软,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
母亲对于子女,是无条件,无理由,是爱。
爱有很多种,爱也会有许多附加条件,但也许母亲对子女的爱,并不那么复杂。
它或许受激素的影响,却不被激素所控制,是种自然而然。
头顶的灯光澄澈且柔和,映得舒琰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睛更加温柔。
盛栖池怔怔看着她的脸,突然现她消瘦了许多。
那瞬间,许多情绪竞相翻涌着将她吞没。
算了吧。
她忍不住想,别瞎折腾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她想给你自由自在的人生,你为什么不能给她追求幸福的自由
有个人可以接替爸爸照顾她爱护她不是很好吗
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起,她也应该很开心吧。
盛栖池轻轻吸了吸鼻子,几乎脑子热就要坦白,可她忍住了。她不忍心把真相说出口,也不愿意让舒琰知道自己干过的那些蠢事。
安静了片刻,她难过地喃喃“可是我离你太远了,现在在两个城市,以后也许还会在两个国家。”
“那又不是不回来了。”舒琰托着下巴,包容地笑道“人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去过自己的生活,追逐自己的梦想,组建自己的家庭,可不管长到几岁,走到多远,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孩子啊。”
盛栖池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听见心里隐秘而汹涌的震荡声。
那因惴惴不安而凝结起的无形的冰川似是霎然融化,自父亲去世之后,遗失了四年的安全感像是埋藏在地底的泉眼,无声细流。
驱车回到南湾,盛栖池和舒琰各自回房休息。
盛栖池在房间里坐了好久,起身去
了画室,不多时,捧着个礼盒敲开了舒琰的门。
舒琰打开门,问“怎么还没睡”
“因为想起来有句话忘了跟您说。”盛栖池双手把盒子捧到她面前,笑了笑“妈妈,新婚快乐,这幅画是我送您的礼物。”
舒琰垂眼怔怔地看着盒子,沉默了好半晌才抬头。
盛栖池刹那间似在她的眼底看见水光,转瞬又消失。
舒琰接过礼物,轻轻抱住了她“谢谢宝贝,妈妈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盛栖池努力压抑着尾音的颤抖,“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还有件事要跟您坦白。”等舒琰放开她,盛栖池轻声说“其实我那天在电话里撒谎了,我和倪不逾没有互相喜欢,是我单方面地偷偷喜欢他。”
“我保证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情耽误学业。”她举起三根手指,表情虔诚,保证完自己又笑了。
不好意思,却又按捺不住,像个偷藏了糖果又忍不住分享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