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消息的人离开后,萧焕驰陷入沉思。
上一世萧宗帝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间段选择南巡,而他因着谢今安的缘故,临任监国。
谁料萧宗帝前脚刚走,京都就生了一起大案,数位官员无故惨死家中,性子软弱的他第一反应是找谢今安。
谢今安让他不用担心案子,他会查,可直到萧宗帝南巡回来,案子依旧没有任何有用的进展,得知此事的萧宗帝大雷霆,训斥他枉为太子,并下令杖责五十棍。
他二十棍,谢今安三十棍。
谢今安是唯一会护着他的人了,他不能让他受伤。
心慈手软的小太子想。
他拦在谢今安身前,和萧宗帝说是他办事不利,罚他一人便是。
萧宗帝答应了他的请求。
小太子趴在勤政殿外的长凳上,棍棍到肉的杖责他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额上的汗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小太子模糊的视线落在大殿中央跪着的谢今安身上,心想杖责实在太疼了,还好谢相不用挨打。
他那个时候是真的以为谢今安是对他好的,所以什么都没有的小太子捧着那颗值不了多少银子的真心,小心翼翼的捧给谢今安。
可直到他身死前夕,他才听谢今安亲口告诉他,当初轰动京都的官员被杀案,凶手其实就是谢今安自己,而他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让萧宗帝认为他这个太子难当大任,让萧宗帝越厌恶自己。
所以案子才会毫无进展,谢今安也算准了他会替他挡下萧宗帝的责罚。
可这一世,谢今安早已不是原来的他,萧焕驰并不认为这个心里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人,还会做出上一世那样的事。
可不是谢今安,官员毒杀案的凶手也会是其他人,萧焕驰知晓这事就和谢今安必定会成为他的讲师一样避不开。
而只要他留在京都,以萧宗帝的性子,无论这个案子的结果是好是坏,他都会被萧宗帝训斥,也会失去朝中那些支持他的大臣的心。
萧焕驰眼皮下敛,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为今之计,只有他不在京都,方可避免。
上一世萧宗帝南巡身边带的唯一一位皇子是萧云朗,萧焕驰沉思片刻,让人去把赤霄找来。
“殿下,何事?”
赤霄窗外翻进来,头上脸上身上全是面粉。
萧焕驰想说的话到嘴边顿住,忍了几息到底没忍住,睨着赤霄,问:“你这是做甚去了?”
“玉兰在小厨房和御厨学着做点心,属下路过觉得有趣,便进去帮忙和面,力道大了些,谷粉被打翻扑了一地,属下是想要抢救的,被玉兰赶了出来,正想着去换衣,殿下您就找属下来了。”
太子殿下手支着太阳穴,嫌弃的移开眼,半点不想多看他的暗卫领,萧焕驰吩咐道:“你暗中去找之前安排在萧云朗身边的宫女,让她们在萧云朗的膳食里下些让人提不起精神的药。”
赤霄震惊脸:“殿,殿下,您现在就打算动手了吗?”
萧焕驰眼神凉凉。
赤霄以手封嘴。
太子殿下这才接着说:“萧宗帝南巡身边会带几位皇子,孤身为太子自然会被留下来监国,只是孤并不想,如今朝中多数大臣都站在孤这边,孤并不担心,倒是京都外的其他州县的官员,孤需要拉拢。”
萧焕驰眼眸微眯,语气带着些许不屑:“萧宗帝带着萧云朗南巡,无非是想让他笼络南方官员和百姓的心,孤偏不让他们如愿,因此萧云朗这次必定要留在京都。”
赤霄收起脸上散漫神情,垂而言:“属下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京都城外的官道上,押着云泽州知府的刑御司正快马加鞭赶回宫中。
翌日,早朝时。
王丰被押入勤政殿,身居龙位之上的萧宗帝开口便是雷霆万钧:“云泽州知府王丰你可知罪?”
王丰跪在地上的双腿颤栗不停,面色颓丧惨白,哆嗦着嘴皮子,从干涩的喉咙眼里挤出话来:“罪臣王丰知罪。”
他原本还想着辩驳,云泽州和京都隔了十万八里,即使皇上真得了旁人上奏的和他相关的罪状书,他到了京都照样能够在皇上面前颠倒黑白。
奈何萧宗帝这次亲派了刑狱司的人前去,王丰也没有提前得到消息,那些因着灾情流离失所的百姓和王丰暴力镇压的手段,就这样暴露在刑狱司的人眼中。
王丰无处可逃。
萧宗帝的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罪臣王丰任职京泽州知府,本应上感天恩,下效百姓,然为任之间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瞒报云泽州地动,后果严重,经严查皆属实,现褫夺其官职,押入大理寺,于三日后斩示众,其家眷男充军,女做妓。”
王丰头重重嗑下,泪砸在地面,高声道:“谢皇上隆恩!”
殿前侍卫进来将人押了出去,大殿中的官员纷纷垂,各自心中起了思量,萧宗帝手放在龙椅扶手上,扬声说:“朕决意六日后南巡。”
啥?
原本各怀心思的官员皆抬头望萧宗帝,眼神震惊,这好好的咋就要南巡了?!
当然了震惊的人里并不包括太子殿下和谢怂怂。
萧焕驰是本就知道,所以这会儿面上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再者他是太子,若是表情不当,很容易被人抓着说事。
至于谢怂怂,好吧,他就是纯粹的没反应过来,思绪还在上一档子事里。
诸位官员震惊完,随即在大殿里吵翻了天,一派支持一派反对,谢今安看向撸起袖子和对面武将吵得面红耳赤的御史大人,神情恍惚。
他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