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田绘梨花在心里纠结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话来,然后有种无处使力的憋屈感。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当然知道啊——偶像的话,肯定是恋爱禁止的,毕竟,瓜田李下嘛。”
今出川的手轻轻地放在了生田绘梨花的肩上,认真地看着她。
小渡的眼里,是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生田绘梨花的心突然地雀跃了起来。
然后,大脑皮层却过度活跃,开始对她的话做阅读理解。
偶像的话,是恋爱禁止的。
那——不是偶像的话,你就会喜欢他吗?
情绪一下子跌到谷底,她觉得眼睛涩涩的,有些倔强地移开了视线。
“那,不是偶像的话,你会和他恋爱吗?”
心绪千回百转,努力想要以开玩笑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的尝试,显而易见失败了——好认真的语气,小心翼翼到令人心惊。
今出川被她的问题惊了一下,一种莫名的不安感突然地强烈起来,让她想要迅结束这个话题:“不会,我现在不喜欢任何人,也没有想要恋爱的想法。”
她说得斩钉截铁,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够,顿了一秒,又补充了一句:“所以,花花,网上的流言都是臆测,以后不用再问我这种问题了。”
她以为气氛会就此恢复正常,没想到生田绘梨花用力地捶了她一下,脸上不再是以往那种轻松的表情,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今出川,停在她肩上的手顺势滑到了她的背后,然后用力,把今出川紧紧地抱住。
她的力气很大,今出川一直知道这一点。
她从小屁孩成为了一个具有女性魅力的少女,今出川突然现了这一点。
被她抱了个满怀,鼻尖瞬间充斥着属于她的气息,今出川有些别扭地别了别头。
“怎么啦?”
生田绘梨花按住了她的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着:“小渡,我——我喜欢你。”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她没有给今出川回答的时间,又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因为,神木隆之介看着你的眼神,我很熟悉,因为,我喜欢你,比他更甚,你知道是哪种喜欢的。”
今出川睁开了她的怀抱,目色沉沉地看着身前的水流,以及夜色下难以分辨的船只。
“我——”
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微微开合,浅浅的叹息被泄露出来。
生田绘梨花的声音很低,但是很坚定,随着浪声和风声,就这样清晰地落到了今出川的耳边,让今出川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放在栏杆上的手下意识地捏紧,今出川咬着牙,心中的情绪无法组织成句。
早该知道的,不,或许,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以来,卑劣地以朋友的名义在名为暧昧的梦中沉溺罢了。
以这个冰冷沉默的夜晚为起点,记忆开始一幕幕往前回溯。
然后汹涌的记忆又如潮汐般退去,最终停留在了去年夏天的那个草莓味的吻。
或者说,停在了更早以前,那个在溺水与亲吻里意识昏沉的梦。
心脏不可控制地剧烈跳动,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又使劲儿地按在栏杆上,力道大到指尖白。
生田绘梨花拉着今出川,强迫她侧过身正对着自己。
“小渡,我需要肯定答案。”
她好看的眼睛里已经噙着泪水,然后无比小心翼翼地吻上今出川的唇角。
不是之前那种霸道用力的吻,她吻得太轻了,却反而让人心里灼烧起来。
今出川不合时宜地想起,毛姆对《卡拉马佐夫兄弟》的评价,“如果你能够从风暴肆虐的大海、烈火燃烧的丛林以及奔袭而来的洪流中获得享受——”
必须承认,在理智无法控制的心中的角落,隐秘的喜悦已经开始绽放烟花。
但是名为理智的弦依然紧绷着,她很清醒地意识到——我们,脱轨了。
生田绘梨花紧紧地抱住了她,使得她不得不再度全神贯注地面对现在的状况。
“小渡,你还没说,你的答案。”
她好固执,固执到让人心神失陷,让理智被心中的火灼烧殆尽。
“我,我们只会是朋友,绘梨花。”
今出川轻轻地按住她环着自己后颈的手,指尖相触的时候,心跳加了一下,又被理智用力地按捺了下去。在无声的对峙中,她终于使上了力道,长年的剑道与弓道的训练,使得她手上的力道并不算小,真的认真起来想要推开生田绘梨花的手,其实,并非难事。
生田绘梨花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明明过去每一次都在小渡这里获胜,在这关键的时刻,却只能眼睁睁地任由自己的手被她温柔又决绝地掰开、推离,她再一次意识到以前小渡对自己的纵容,也再一次意识到,小渡坚决起来的时候,是真的不会回头。
今出川往后退了一步,和生田绘梨花之间保持了安全的社交距离。
她忽视了心底叫嚣着的情绪,也略过了那个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的问题。
“那么,晚安。”
今出川轻轻地说着,然后藏蓝色大衣衣角被风吹得微微扬起,与夜色融为一体,她又一丝不苟地按住自己的衣角,整理妥帖,然后微不可闻地看了还在沉默的生田绘梨花一眼,选择了转身离开。
她走得有些慢,带着些仿佛在计算离开需要多少步似的认真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