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树林里光线不好,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环境格外差。
郁绥目送着林晓安从另一端离开,才拖着缓慢的步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的脑袋乱糟糟的,脑海中一会儿是下午商佑那张哭花了的脸,一会儿又跳转到三年前那个荒诞不堪的场景,将他的心绪搅得天翻地覆。
其实他也不值得人喜欢,今天的一切也很糟糕,郁绥踢了颗石子,目光垂在地下,有些空荡荡的迷茫。
他从前的确很喜欢英语,但现在,这其实是他最恶心的东西……
他也讨厌自己的生日,讨厌冬天,讨厌每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
他没有信心能解开商诀的心结,更不知道该怎么故作轻松地向商诀提起商佑……
先前的石子从脚下划走,没入砖缝里不见了踪影。
郁绥更郁闷了,又换了颗更大的石子来踢,跟着它不断的变换行走的方向,像只摇摆不定的企鹅。
也不知道商诀有没有在等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冷着一张脸对着自己……
寒风将棱角尖锐的石头刮得朝前而去,像是长了双翅,可以到达这世界的任意一个地方,自由而洒脱。
终于,石子咕噜噜地往前滚,直到撞到了一个人的鞋尖,停滞在了原地。
郁绥盯着那个白色的鞋尖看了一会儿,闷闷地抬头,然后看见了商诀的脸。
漆黑的,冷淡的眉眼,尖锐锋利的侧脸轮廓,还有紧绷成一条直线的唇。
商诀身上的一切特征看起来都格外不近人情。
但这人站在冷风里,脸被吹得很红,头也被吹得乱糟糟的。
见他朝着自己看了过来,郁绥吸了吸鼻子,突然又觉得很委屈,他闷闷出声:“商诀,你怎么在这里啊?”
教学楼的楼下空荡荡的,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走廊里几盏灯闪着微弱的光。
商诀上前一步,往他怀里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
然后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商诀说:“不是你说让我等你吗?”
郁绥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箍得很紧,有种诡异的安全感。他偏开头,耳朵根子有点红:“我说让你在教室里等我,外边这么冷,你也不怕把你人吹傻了。”
商诀将他松开,揉了揉他蓬松的头,低低“嗯”了声,随后道:“怕你第一时间看不到我,所以站出来了。”
郁绥瘪瘪嘴,看向自己的怀里包裹严实却又滚烫的东西,又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商诀盯着他红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说:“烤红薯,还有一只鸭腿。”
郁绥惊了,瞳孔微微扩张。
烤红薯在宿舍楼那边的市里,鸭腿在操场那边的市里,这么说,商诀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硬生生跑了两个地方。
看出了他眼底的惊愕,商诀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系到了郁绥身上,温声解释:“你不是说饿了吗,就去买了一点,本来还有关东煮,但不方便保温,就没拿。”
“别一直用手心捂着,小心烫到。”他耐心又细致地帮他调整围巾的位置,语气很淡,确是在关心:“怎么还是像小孩一样。”
郁绥感觉自己的心脏涨,好像被丢进了酒精,又或是什么别的液体里,浸泡了很久很久,直到不堪重负,才终于有人现,把它轻轻取了出来,妥帖放回了原本的位置里。
很久很久之前,郁瑶还没离开的时候,郁绥哭着求她再坚持一下,不要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