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达又用手肘捣了捣路炀,一脸感慨:“果然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短短同桌数日,这么快就得到了你的真传。”
路炀甩开他的手,神色间夹带着思绪烦躁:“滚。”
“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
宋达丝毫没感觉到不对劲,哼哼唧唧地仰头看向围墙:“贺止休你说对不对?”
贺止休刚跃上围墙,正半曲腿蹲在上方,闻言下意识朝着宋达方向望去。
好巧不巧,路炀也在这一瞬侧目看来。
四目相撞的刹那,俩人均是愣了愣。
但不等贺止休回神,路炀已然率先错开视线。
他揣着兜冷淡转身:“再磨蹭我先走了。”
“卧槽你等等!”
宋达连忙转身跟上,迈了两步又想起什么立刻回头道:“贺止休你看啥呢!快点儿!”
辅路冷清寂静,仅有的喧闹还是源自后方遥远操场传来的。
最后一抹夕阳余晖如火般从尽头穿梭而来,恰好洒落在下方数步之外的路炀身上,少年长身而立,一言不发地站在马路牙子边的斑马线前,身后影子长且深,一如少年那即便镀上火红余晖的光芒也无法掩盖的冰冷之色。
“你怎么还不下?”
下方的季炎出声催促,转而想到什么,幸灾乐祸地把刚刚被激将法的话,自以为回旋镖般打回贺止休身上:
“干嘛,你也怕高啊?”
哪知贺止休居然低低嗯了声,眼皮也不眨地说:“是有点。”
季炎:“?”
余光中前方的身影似乎动了动,但数秒之后仍旧没有回头。
直至对岸红灯转绿,飞驰的汽车急刹在中央,贺止休这才垂下目光,看也没看一眼下方季炎震惊的表情,从围墙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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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温后美食街生意大不如前,但毕竟时值饭点,放眼望去依然人潮汹涌。
季炎显而易见是头一回过来,短短几步路,已经探头探脑了好些回。
目光逡巡过第四家摊位后,他终于忍不住问:“文锦之在哪家店?”
“没到呢,急什么急。”
宋达咬着新鲜出炉地烤肠美滋滋道:
“你可别胡乱看啊,前边有一家猪蹄饭和牛肉面是老班和弥勒佛的常驻扎地;隔壁麻辣火锅和喜茶是杨姐跟英语老师的天下。待会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他们,除了有老班亲手写的放行条的路炀,咱们仨都得完犊子在这。”
那天体育课下课后,路炀几人前脚刚回到教室,就听方佩佩在教室跟人讨论,说路过教师办公室时碰到了文锦之,英语课代表面色不佳地跟班主任请了足足三天的假。
作为应中特招进来的贫困生,文锦之在学习上花的劲儿几乎跟路炀持平。
——之所以是几乎,则是因为他平时为了攒生活费,每天下午课程结束后,都会独自提前离校去兼职打工。
经济上的窘迫让他无法全身心投入学习,但也因此他几乎没请过假,生怕漏了哪天的课就跟不上了。
刚开学那会儿,有次病毒性感冒,半个班都轮流着烧进了医务室,就只有文锦之一个人愣是发了烧也一身没吭地戴着口罩上课,与他同样从头至尾□□到最后,只有路炀一人。
之后有挺长一段时间,俩人都被三班私底下戏称为,卷王版的铜墙与铁壁。
因此像这次这样突然请假,还一请就是三天的,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据班主任描述,他今天还特意去询问了文锦之高一时候的老师,发现过去整个高一里,文锦之都没请过一天假。
结果没成想三天结束,到了第四天,文锦之仍然不见人影。
在电话联系不上后,班主任这才无可奈何找来了路炀,让身为班长的他帮忙去文锦之兼职的店里找找看,问问什么情况。
路炀本来是想一个人速战速决的,结果刚走出办公室,就被季炎抓了个正着。
季炎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录出半分多钟的道歉录音,兴致冲冲地等着文锦之回来就给他听,哪知被道歉的人请假三天,直至现在四天过去了也不见人影。
难以言描的憋屈与怎么也按压不住的忧心忡忡,让他在得知路炀能找到文锦之时,立刻如死缠烂打硬要跟来。
而因为跟季炎成为前后桌,被迫承受数日折磨的宋达见状,立刻也跟个八爪鱼似得扒拉而上,甚至不惜坦言说路炀走正规路线,他们走偷渡路线,被抓了一定掩护路炀第一个跑,大不了还有放行条这个免死金牌。
反正话里话外就一个目的,死活就是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