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衿晃着腿笑了笑,不由自主地转头,有些探究地望向舜安彦,“你怎么记得那么牢我真怀疑”
在她口出妄言前,舜安彦及时止住她,“以前给你送礼的,比过节的还多。”
他很难忘记,他们学校里每年圣诞节那天“元大小姐生日快乐”、“元衿永远貌美如花”的横幅比后勤搭的圣诞树醒目一百倍,除了他,几乎所有人都往元衿那儿送礼。
今日皇子公主送礼的热情不过是步当年的后尘,甚至还远远不及。
元衿想起过去,不无怀念地笑了笑,但又立即拉下脸来说“那你也不能空着手,我今天过生辰不是你造成的”
舜安彦叹了口气,“行。”
他开始思索还有什么是刚才那群天之骄子没给过的,他太清楚,就元衿的性格,若是他这个罪人和别人的礼物有半点重合,那就是罪上加罪。
他不如先去阿鼻地狱报道,或还能换公主一笑。
可还没等想出来,元衿小声地说了句“我要桂花九曲红。”
舜安彦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有这”康熙赏佟国维是私下,佟国维给他更是佟家都没什么人知道。
元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我有鼻子,而且灵得很。”
说罢,就甩了舜安彦去找她的哥哥姐姐们。
康熙这天其实颇为忙碌。
深秋河水快要结冰,京通十三仓最后一批粮草要在入冬前送到,这样才够接济那些个喀尔喀来的、被噶尔丹揍得鼻青眼肿的倒霉玩意儿。
好容易都处理完了,他才得空招顾问行来问一问。
康熙颇有信心,元衿最喜欢精致的小玩意儿,就看她摆弄风铃的心性就知道,她不会不要那个双雁翔云的。
只要她认完错,他就当饭后消食去疏峰走一走看一看。
没成想,顾问行进来说的每个字都在气他。
“你是说太后给她补了九盘礼物”
“德妃从病床上挣扎起来送了三个怀表去”
“公主阿哥们围着她安慰让她别哭”
“太子和老大今儿都不吵架,还一起去喝酒了”
“苏赫连喝了十杯还在马场射中了一百次红心”
“连舜安彦都让人回佟园取东西了还取的是朕的桂花九曲红”
顾问行趴在地上颤颤巍巍说“万岁爷,今儿是公主生日,公主气坏了您还得替她瞧。”
“到底谁气谁啊”
康熙火冒三丈,元衿这个生辰过得,只他一人不是人。
“朕去找她算账,今儿不把朕的风铃挂回来,她再也别想从朕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顾问行提溜着龙靴在后面喊“万岁爷,万岁爷,您慢点,公主去福君庙抄经了,您慢着点”
西花园的酒席虽热闹,但元衿笑过三巡便有些累了。
到了傍晚,她借口头疼以及要给自己祈福,偷偷溜了出来带着青山去福君庙。
福君庙还是老样子,藏香熏天,寂静无人,偶尔有几声铃响,似乎三进的院子里只搬入了那几个铃铛。
巴拜特穆尔依然没有出现,或许是在最后一排的那间小屋里完成康熙的任务。
元衿从不管他,他也从不管元衿,这种互不打扰似乎是种天成的默契,从一开始便已达成。
正殿照旧是元衿一人的,青山有时也看不懂自家公主,热闹的时候如繁花似锦,恨不得把宫里所有人都拴在一起笑闹,清静的时候又悄然无声,在这个偏僻无人的角落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替元衿打开墨盒,“公主,今天怎么还抄。”
“求佛神庇佑我。”
可话说完,提起笔,元衿却是一笑。
最近神童敏敏送来的都是涅槃经,这人抄经“不老实”,常常在页缝在末尾添上几句,就和当时写风铃偈时似得。
今天他在涅槃经的开头写的是当何为世间,人不受佛恩。
仿若是专门来打求佛神庇佑的她的脸。
她举起来对着他的字笑了笑,几乎是能看到神童写下这句话时的恶作剧的心态。
她问青山“你说这个神童会不会有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