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微偏,单手托腮,纯净无瑕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荣灏舟。
荣灏舟顿觉喉咙干涩紧,搭在床边的修长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
他挥手示意医生出去。
待医生走后,荣灏舟双手撑在秦梓荞身体两侧,向来冷淡的眸子,此刻压抑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情绪。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记忆不偏不倚停留在刚刚满2o岁的那一晚,在他还未对她做什么的前一晚。
这是上天想重给他一次机会,还是一轮永无休止的折磨?
秦梓荞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看悄悄探进窗内的梨花,又看看丰神俊朗的荣灏舟,忽地小嘴一瘪,就委屈上了:“荣灏舟,你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我还跟你装失忆啊。”
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要他坦然告诉她,他是如何不择手段将她给强取豪夺,再受她一次又一次的冷嘲热讽吗?
似乎根本做不到。
“秦梓荞,其实我们正在办……”
他正要将“离婚手续”四个字说出口,房门“砰”地一声,被重重推开,结实的门框跟着晃动了两下。
他拧着眉头,转身望去。
闹出大动静的不是别人,而是荣贝贝这个小不点。
小姑娘穿着松松垮垮印有蜡小的卡通睡衣,一头齐耳短乱得跟鸟巢似的。
一只肉嘟嘟的小手,赫赫然地牢牢撑在门板上,宽松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莲藕似的手臂,另一只手拖着比她个头高出一大截的布偶熊。
布偶熊被一路拖扫过来,脖子上的领结,堪堪挂着,几乎掉落。
小姑娘脚上那双原本漂漂亮亮的毛绒拖鞋,愣是被她穿出花样,左右颠倒不说,还拆去了鞋子上最最值钱的碎钻,被横七竖八,歪歪扭扭地粘成了一只丑萌丑萌的小恐龙。
眼前的荣贝贝,跟刚刚从卧室出去的那个,判若两人。
秦梓荞记得,她刚刚醒来时,看到的分明是一个留着一头长卷,穿着漂亮粉白色连衣裙,像洋娃娃一样,文文静静的小姑娘。
怎么短短一会功夫,小姑娘就成了这副……样子……
要不是那双漆黑灵动会说话的眼睛,秦梓荞差点以为,此刻站在门口的,是哪家的臭小子。
荣贝贝“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胖乎乎的脸颊上,晕染开两坨醒目的高原红。
看样子,是急吼吼跑着过来的。
“贝贝?”
秦梓荞极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荣贝贝,声音柔柔的。
自荣贝贝有记忆以来,还是头一次听到秦梓荞这般温柔地叫她的名字。
她的眼眶瞬间变得酸酸胀胀,忍不住想用手去揉眼睛。
“不能用手揉眼睛哦,会有细菌。”秦梓荞柔声制止了小姑娘的动作,朝她温温柔柔地笑开:“过来,我帮你擦。”
荣贝贝擦眼睛的动作一顿,浓密卷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轻轻颤抖,粉嘟嘟的嘴唇,微微张开,呆萌呆萌地杵在了原地。
妈妈刚刚说什么?
是要帮她擦擦吗?
她没听错吧?
妈妈以前,最最讨厌她的靠近,一看到她,眉头就会微微皱起,她稍稍走近,妈妈就会转身离开,当做没看见她。……
妈妈以前,最最讨厌她的靠近,一看到她,眉头就会微微皱起,她稍稍走近,妈妈就会转身离开,当做没看见她。
她常常孤零零地站着,揪着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妈妈孤傲的背影,小声啜泣,心里一遍遍祈祷,妈妈忽然心软,回过头来,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