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长钰的姥姥家简陋到让人以为已经无人居住了。
一间小小的搭棚挤在几处破败的板房中间,屋顶上盖着一堆茅草,压着很多块石头。
“姥姥,我回来了。”辛长钰的声音一酸。
“是小钰啊,小钰回来了。”姥姥听到动静,从里面打开门,探出一张沧桑却和蔼的脸。
“姥姥!”
辛长钰紧紧抱住姥姥,情不自禁地流下热泪。
“哎呦,乖宝宝,回来就好……快进屋吧,还有客人呢。”
姥姥笑呵呵地把众人引进屋,三人瞬间把屋子塞满了,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实在是抱歉,老婆子住所简陋,怠慢了。”
燕慕鸿笑道“没关系的姥姥,我们都是钰姐的朋友,正好路过这里,过来看看您。”
姥姥看着眼前这位貌似天仙的女子,感叹道“原来世上真的有仙女呦。”
燕慕鸿脸一红,幸好屋内昏暗,无人能看清。
靳从风见两人在屋内,大家都很拘束。便提议道“二小姐,我带你周边溜达溜达?”
“好啊,我正想四处看看呢。”燕慕鸿正有此意。
辛长钰也不挽留,因为她知道实在是无法挽留。
待二人走后,辛长钰拿出围巾,给姥姥围上,笑道“姥姥,这是从上埠区买的,可暖和了。”
姥姥轻轻抚摸着,感叹道“想不到你都去过天堂一般的地方了,还给我带来了那里的东西,钰儿出息了……”
辛长钰搂着姥姥,鼻头一酸。
“等过段时间,我带您去逛逛上埠区,您想吃什么我给您买什么……”
“姥姥啥也不想吃,啥也不想要,就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将来找个好人家,我这也就没有心事了。”
姥姥是现在自己唯一的亲人了,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姥姥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你。你这个娃,打小命苦……”
辛长钰替姥姥拭干眼泪。
“姥姥,您别说了,这不都过来了吗,我现在已经不在拳馆了,在上埠区做一份体面的工作,将来会越来越好的。”
“好,好,老天有眼……”
靳从风带着燕慕鸿四处溜达,偶尔遇见路过的村民,看他俩就像看稀有动物一般。
“二小姐,我有个建议。”
“你说。”
“让长钰留在这陪陪她姥姥,我们先去茂釜,等回来的时候再捎上她。”
“好啊。”燕慕鸿看向他,“你想的真周到。”
“那我去跟她说一声。”
燕慕鸿一把拉住他,笑道“刚夸你想的周到,你这样去跟她说,以她的性格能同意吗?”
靳从风一拍脑袋,顿悟道“也对,我们直接走吧,路上给她电话再说。这叫生米煮成熟饭!”
“哪跟哪呀,嘻嘻,那咱们走吧,我看你冻得够呛。”燕慕鸿一直披着他的外套,让他在寒风中受冻,有点过意不去。
直到离开辛坊,燕慕鸿才给辛长钰打电话说明此事,辛长钰只得无奈答应了,但心里却十分感激二人。
这次燕慕鸿干脆直接坐在副驾上,问起了一些下埠区的事。
由于靳从风失忆了,只能讲讲在工地打工和俱乐部打拳的一些事,尽管他刻意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还是听得燕慕鸿连连惊呼。
“你的这些经历都可以写成纪实类小说了,是很好的创作素材。”
靳从风嗤之以鼻“谁愿意看这种小说。”
燕慕鸿感叹道“现在的小说作品除了歌功颂德就是低俗下流,已经没有严肃文学了。时代在变化,很多东西都在隐秘地消失。”
“我记得谁跟我说过,文章憎命达,日子过得太好,反而写不出真正的作品。”
“是的,现在上埠区的文学圈已经成为一潭死水,圈内人贪图享乐,偶尔兴起写几篇不痛不痒的文章,还要互相吹捧炫耀。”
靳从风见她语气中带有愤懑,便笑了笑“怪不得你待在学院不出来,原来是看透了社会本质。”
“不全是这个原因,我刚入学院的时候,老师就给我推荐过一本书,是一个中埠区老教授写的,叫国家主义的本质。当然,是一本禁书。”燕慕鸿笑道,“想不到吧,如此开明的上埠区,还会封禁这类书籍。”
“那自然是威胁到当前的政体安稳了吧?”
“恰恰相反,这本书没有丝毫反动言论,只是从本质上讲清国家的起源,理清了国土、人民、文化和执政体的关系,并给出了大同社会的展建议。文笔理性深邃,人深思。”
靳从风挠挠头“你说的这些好深奥,我有点似懂非懂。”
燕慕鸿莞尔一笑。